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重生之念妆》作者:酒青 文案 上一世心肠虽狠辣,却依然略逊一筹,结局是被扒皮削骨,生生剁碎喂了那宫中野狗,苏念妆输的心服口服。幸得上天怜惜,让我重来一世,这一世我必歹毒甚之,狠辣非常,为自己谋一条锦绣之路! 内容标签: 宅斗 宫斗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念妆 ┃ 配角:慕容宁 ┃ 其它:封锦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106749字 第1章 雪地重生 元兴十九年冬,苏尚书府嫡长女苏婠妆进宫陪伴凤体微恙的姑姑苏皇后,幸得圣恩,册封贵妃,封号锦,位列四妃之一。一时间苏家门庭若市,风光无两! 大雪纷飞,冰封江面千里寒,大地银装素裹,飞鸟一行,隔雾苍茫。 隐约可以看到从远处走来一行人,面色冷硬的侍卫们穿着黑色的铠甲 ,严阵以待,整齐划一地行走在一望无垠的柔软雪地里。 打头侍卫突然听到一声女子微弱的喘息声,所有侍卫顿时拔刀团团围在黑楠木马车四周! 牵引着庞大马车的两匹枣红色汗血宝马仿佛嗅到了危机,猛地抬起前腿来,厉声嘶鸣 ,驾车的黑衣侍卫,用力扯住缰绳,被惊到的骏马终于平静了下来。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查看,看到一个满身是伤,气息微弱的女子正躺在地上,身下洁白的雪被血色晕染,女子双眸紧闭,嘴唇苍白,似乎已经是被冻僵了,即使这种情况下依然毫不折损女子惊人的美貌,只不过是略微稚嫩了些。 侍卫隔着帘子报告之后,马车内迟迟没有声响,洁白的雪花在空中回旋,天地之间却寂静的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连女子的呼吸声仿佛都听不见了。 时间过去了良久,才听见马车那人开口道: “走!” 那声音毫无感情却极为清俊。 侍卫们方才恭谨地撤回到马车的两侧,,迅速地让开一条路来。 打头的侍卫,抽出腰间黑色盘旋着蛇形花纹的鞭子,卷起女子纤细的腰肢,把她扔到了枯败的灌木丛里,女子狠狠落下,即使有松软的雪层,依然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黑檀木的庞大马车继续前行,侍卫们不时踩到掩埋在雪层下那干巴巴的树枝,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路边枯萎的草,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在狂风中战栗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凌冽的寒风吹开黑色窗布的一角,露出一抹刺眼的红色,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血色都染在了这件衣袍之上,如此浓烈的红仿佛为这一望无垠的洁白雪地带来了生机。 让人更惊心动魄的少年不经意露出的那精致的下颌,如最上好的白玉一般莹润,与回旋的雪花相比也不遑多让。 男子的双眸隐在黑色窗布之后,光只看见那潋滟的红唇,便让人有一种想吻上去的靡乱之感。 不敢想象当整个人站在这旷野无边的雪海里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摄人心魂。 虽然只是露出一角衣袍和精致的下颌,那种毫无生息的阴暗诡异之感却蔓延在这天地之间。 华贵的马车远远而行,留下一串串整齐的脚印,躺在灌木丛里的女子睁开了双眼,眼中透露着一丝狠戾。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苏念妆知道她此时是重生到了十岁那一年,因为受不了庄子上恶奴的欺压,于是拼尽全力杀死了庄子上的管事嬷嬷,偷偷跑了出来,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雪地里。 再过一会儿就会有庄子上的人来抓她了,上一世她被抓了回去,虽然没死,但也脱了一层皮。 时间已经不多了,苏念妆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冻僵,根本没有办法行走。 苏念妆用几近冻僵的手拔下乌黑发丝中唯一的一只银簪子,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大腿外侧,深刻的疼痛感,让苏念妆的精神短暂地清醒了起来。突然苏念妆眼前被阴影覆盖,一个唇红齿白的华贵公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勾起潋滟的红唇,望着苏念妆腿部的伤口,恶作剧般的按了按。 苏念妆此时已经被冻的毫无知觉了,只能用清亮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费力地说出救我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三观极其不正,心狠手辣,占有欲特别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请圣母读者请退散,作者的小心脏很脆弱,请不要用语言伤害我。 一起逻辑全是为了女主而存在!男配超多,各种类型都有,赶紧领养! 第2章 利用封锦 说完苏念妆便晕了过去,封锦抱起精致脆弱的少女,蛮蛮细腰不盈一握,步子稳健地走向了马车,旁边的黑衣侍卫看着主子怀里清丽非凡的少女,欲言又止。 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里面却是舒适奢华。 封锦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一般,直盯着苏念妆瞧。 少女长的异常精致,有着宝石一般莹润的白嫩皮肤,此时因为发热脸颊两侧又粉嫩异常,让封锦忍不住去戳一戳,手感滑腻微烫。 她的发质也极好,幽黑中泛着柔亮的光泽。 就在封锦抚摸少女柔顺的黑发时,少女突然起身伸手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手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体软软地贴住了他,封锦低头却看见少女粉嫩的脸蛋和紧闭的双眼。 封锦想推开少女,没想到她用力缠住封锦的腰,向前一贴,潋滟的红唇直接含住了封锦的喉结。 封锦整个人僵住了,他从未和女子这般亲近过,少女却变本加厉地缠了上来,抱着封锦不停的亲着,从喉结到眉眼全部留下了她的气息。 当少女马上要亲到少年的嘴唇时,封锦一掌拍在了少女的脖颈上,苏念妆晕了过去。封锦看着昏迷的少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逐渐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苏念妆醒来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抬眼便看到坐在旁边随意把玩着九连环的华贵少年,看到他红透的耳垂,心中不禁冷笑,不过一点小把戏而已,封锦还真是纯情。 封锦早在少女醒来时便注意到了,一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想让她开口,可是当感受到少女的目光时,突然想起被她亲吻的那一幕,气血上涌,红透了耳尖。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听到少女开口,侧过头发现少女兀自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锦感觉自己被忽视了,故意轻咳一声。苏念妆心中已有计划,于是开口轻轻地说道, “多谢公子相救,念妆已无事,就此别过。” 封锦垂眸看向少女破旧的水绿罗裙上面的斑斑血迹,戏谑地望着苏念妆,说道: “你确定不用我帮你吗?” 苏念妆却突然跪下,面容哀婉又凄美,那无声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颗颗砸在了封锦的心头,挺直的脊背却又让人感受到她的倔强,让人心疼。 苏念妆啜泣道: “我本苏尚书府的嫡出四姑娘,可却被继母打压,失了父亲的宠爱,被父亲安置在这庄子上,不闻不问。我性子软弱,本想着就在庄子上了却残生,奈何刁奴欺主,我实在忍无可忍,拼了全力杀了那刁奴,这才逃了出来。” 封锦看着少女梨花带雨的面庞,心中升起一丝不忍。于是问道: “你可知我是谁,?” 苏念妆故作不知地摇了摇头。 “我乃北安太子,今日碰见我是你的运气好,我带你回北安,你权且在我身边做个贴身宫女。” 苏念妆顾虑地问道: “殿下,那我日后可还能回到南郡?” “当然!寒一进来。” 说罢黑衣侍卫走进马车,半跪在封锦面前。 “寒一,你去抓住那些刁奴,务必封好他们的嘴巴,别让他们传出任何风声到尚书府。” “是!寒一领命。” 说罢,寒一掀开帘子退出了马车。 “殿下之恩,念妆没齿难忘!” 苏念妆的声音难掩激动。 可是她低着头,平静的面容上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心中想道: “慕容翎,苏婠妆,慕容沁,在这期间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 笼罩在烟雨中朦胧的北安静谧美好。 莹润如玉的纤手举着一柄白色红梅的纸伞,从绣着一圈杏花的锦袖里露出一截羊脂美玉般的手腕,伞下露出少女谪仙般的侧颜,少女穿着轻薄白撒花桃红底子的宽衫水袖,姿容俏丽,身段妖娆,婀娜风流姿态尽显。 少女回头看见岸上的人,便绽放出一个如花笑颜。 “不是说让你在那里等我嘛!” 封锦气急败坏地说道,其实当看见少女宛若梨花般盛开的笑容时,心中的火气已消了一大半了。 可天知道刚才买完糖人回到原地,却不见苏念妆,他内心有多么的焦灼害怕,仿佛被一双大手攥紧了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封锦虽为北安太子,但是其实他被保护的很好,所以性子单纯。女主前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世更是坏到骨子里了,她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第3章 进太子府 苏念妆平日里清幽如古井一般平淡无波的眼眸,此刻温柔如水般专注的望着封锦,仿佛他是唯一的珍宝,勾起潋滟的红唇说道: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那如初夏枝头最娇艳的栀子花般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心疼呵护的眉眼下,小巧的鼻梁挺翘着,一点樱唇饱满的像桃花那粉嫩盈软的花瓣,薄汗浸湿了耳畔的碎发,淡淡的樱花粉色自她脸颊漫生,悄然含露,和露凝香。 封锦看着这样的苏念妆,不禁心跳加速,猛然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感觉身后的女子仿佛没有跟上,回头望向女子,只见苏念妆笑着看他,心脏的跳动又开始变得不规律起来。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少年故意咳了两声,说道: “还不跟上我!” 苏念妆轻移莲步,被绣锦云纹的丝绦系出的纤细腰肢如风中的三月柔柳。 她走到封锦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当封锦看到苏念妆对他展唇一笑,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口里跳动的心脏有一瞬间停跳了一拍。 回到太子府后,封锦把苏念妆送回了房间便去了书房。重活一世,苏念妆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有得到封锦的喜爱,自己才能过的舒服,她自然是不介意使一些小手段的。苏念妆的院子叫做念锦院,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房间更是富丽堂皇,极致奢靡,屋内分了三个外室和内室,两面靠墙的黄梨木架子上满满的全是书,纸帛竹简,分门别类的按次序放好在架子上。 地上铺满了柔软的波斯地毯,脚踩上去没有一点声响,能感觉到鹿皮的柔软。雕花叶刻竹木案上设着青绿古铜狻猊镂空小鼎。 苏念妆身后的窗边设了一对细碎竹叶式的洋漆小几。 左边几上的青花如意纹碧玉七宝瓷瓶。 右边几上汝窑云彩四喜美人觚,内着时鲜花卉,倒是清香幽雅。 右边那一帘青竹色的的烟影绰约纱和椅子隔开了另外一间室。 在纱帘的旁边有一溜四张椅上,都搭着以颜色从浓到淡的八件色墨色云彩织云锦椅搭,摆放着的靠垫套上都是美的青竹翠叶苏绣。 底下四副紫檀木雕花脚踏。 椅之两边,也有一对乌木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掀开纱帘,便能看到一个软榻。雕花镂空玲珑奇巧的花梨木榻上通身以黑色乌木上雕刻如意祥云纹路。上面铺着玄色金丝闪缎连珠翠竹暗纹大坐褥,软榻上放着一个月光织锦暗绣云纹的绵软引枕,青碧藤萝碧绿织暗花竹叶图样的素锦靠背。 软榻旁边还有一个乌木如意祥云小几,上面放着小鸟衔瑞花穿花龙凤的式样雕漆盒,里面的点心果脯还有茶具一应俱全。 苏念妆脱去鞋袜,白嫩的小脚斜斜的搭在软榻的雕花榻沿上,将头枕在蔓萝靠背上,将竹叶引枕抱在自己的怀里,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们念妆疯狂打call! 第4章 前世 自那日封锦救了她,他们便一路北上,路途虽遥远,两人却似游山玩水般,一路上走走停停。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加上苏念妆的刻意勾引,封锦的一颗心早已拴在了她的身上却不自知。 寒一看的分明,不禁为主子担忧,他觉得苏念妆心机深沉,怕她伤害主子的感情,对念妆也仅仅维持着面子上的恭敬。 苏念妆却不在乎寒一的态度,依然我行我素。 前世她和封锦仅一面之缘,并不熟识。 北安人的凶狠野蛮苏念妆前世便有所耳闻,据说皇室之中尤甚。 然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念妆发现,身为北安太子的封锦却性格温和知礼。 就连皇室中人普遍的冷血与不择手段,在封锦身上也完全看不到。 封锦性子单纯,心肠柔软,傲娇善良。 一张脸唇红齿白,形如孤雪红梅,姿蕴冷月清辉,当真是眉目清绝,就像是经年不遇的水墨画卷,水墨无声而绽放出无尽的画意,整个人看起来有道不尽的清爽,还真的不像是皇室中人,倒像是那书本网浸染出的少年郎。 不得不说北安的皇上和皇后把他保护的极好,想必也早已为他铺了一条平坦的帝王之路。 不得不说总有人轻易的就拥有了别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苏念妆是嫉妒封锦的,他生在帝王家却能拥有真正的宠爱,无论何时何境地都能够保持善良和干净,而自己却早已陷入肮脏的沼泽里,在黑暗中腐烂,前世母亲早逝,父亲拿她换取利益,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百般陷害,巴不得她去死。 好在上天给了她苏念妆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凡是挡了她路的人都不得好死。 思绪纷乱,苏念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眼前一片猩红,血雾弥漫,她努力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有东西压着,压的她非常难受,血雾散去,眼前的场景突然清晰了起来。 她看到穿着红色喜服的自己,被人压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抬起头质问对面的女子: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掩盖你们的丑事吗?慕容沁你和慕容翎简直是恬不知耻,你们是兄妹啊。” 只见对面的女子越发的雍容起来,十指嫣红,一双桃花眼里充满了不屑。 “你才是那个狐媚子,不过可笑的是即便你使出浑身解数勾引太子哥哥,他也不为所动。就算父皇为你和太子哥哥赐婚,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太子哥哥不也在我的床上嘛!” “你这身红衣还真是碍眼呢!” 慕容沁端坐在主位上,伸手摆弄那嫣红的指甲,似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轻轻的,还似姐妹之间的细语。 “没听见六公主的话吗?这衣服碍眼了!还不快给她扒了!”旁边的嬷嬷听到慕容沁的话,双手插腰,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们可真恶心。如果不是我今日撞破了你们的丑事,你们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苏念妆看着自己嘶吼道。 “你以为如果不是故意让你发现,你会撞破吗?父皇早就看你们苏家不顺眼了,估计现在你爹已经在黄泉路上等你了。对了,今天的事,你的那个好姐姐可是也出了一份力,她估计早就想你死了。”苏念妆看着慕容沁得意的嘴脸,气血翻涌,生生吐了一大口血。 “动手,把她的皮给我扒下来,听说人皮做的美人灯最好看不过了。” 锋利的刀尖从苏念妆的蝴蝶骨划过,直到脚尖,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就这样被剥了下来。 苏念妆看着自己被人剥皮削骨,那股痛感仿佛又从蝴蝶骨处涌来,猩红的指甲陷进柔嫩的掌心。 “把她的尸体剁了喂狗,我要她永世不得超生。”慕容沁恶狠狠地说道。 看到自己的尸体被剁的七零八碎,喂了那宫中野狗,苏念妆眼角泣血,大声嘶吼: “慕容翎,慕容沁,苏婠妆,如有来世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当苏念妆从梦中惊醒过来时冷汗淋漓,只觉得好冷,好不甘心,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念妆前世死的太惨了。 第5章 花灯会 苏念妆从榻上起身,拿过桌子上凉透的茶漱了漱口,润了喉咙,她坐到妆台前喘气歇息。铜镜中映出她清丽精致的容颜,她伸出手去抚摸镜子里的人,一点一点,从纤长乌黑的眉,到挺秀俏丽的鼻,再到丰满却红润的唇瓣,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绿枝进来”苏念妆吩咐道。 “姑娘怎地又未穿鞋袜,外间门也不关,可不要受凉了。”一个和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微的焦虑。 苏念妆从铜镜里看到绿枝穿了一身杏粉色素净整洁的裙子,正目带关切看着她。这丫头服侍的最为殷勤小心,麻利沉稳,性子又柔顺,难得的是对主子很上心,比这院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勤谨,值得一用。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奴婢服侍姑娘沐浴。”绿枝福了一福,将一旁搭着的白色披风给苏念妆披上,然后就去外面吩咐了。 苏念妆沐浴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几个丫鬟装扮,没一会儿便打点好了,身着湖绿的丝绸抹胸罗裙,淡淡的绿色映衬着如雪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肤若凝脂,面如白玉,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浅笑,朱红的唇瓣饱满欲滴。流云髻上只坠了件简单的珍珠流苏,美丽的不可方物。 绿枝不禁惊叹道:“姑娘定是这北安第一美人。” “走吧!”苏念妆说道。 几个丫鬟忙跟上前去,绿枝关上了念锦院的门,那一瞬间不由得有些呆愣,念锦院顾名思义,恐怕太子已经喜欢上了姑娘,可是姑娘的身份。绿枝淡淡地摇了摇头,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太子府的景致十分奢华,假山嶙峋,树木成荫,亭台楼阁四处林立,清亮的水池里锦鲤自在地游着,雕廊画柱甚为精美,阳光似也格外青睐于此,垂撒在树木之上,透过枝丫,仿佛铺洒着一地的碎玉,照射在奇花异草之上,带着露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树枝上的鸟儿也懒洋洋的不再鸣叫。微风轻柔的拂过,像少女轻柔的手。 “你们留在外面。”苏念妆轻柔地吩咐道。 “是,姑娘。”婢女们福了一福。 苏念妆进到封锦的书房里,瞥见画架后的一角茶白色衣摆,莲步轻移,封锦看到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苏念妆垂眸看见用麒麟镇纸压住的宣纸上画着一个举着伞的少女,回眸一笑惊艳了时光,正是自己,她不禁了然于心,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问道。 “殿下在画什么?” 封锦慌乱地用另一张宣纸掩盖住了那副透露了他真心的画,掩饰地说道。 “没什么,随便画画。” “殿下,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和殿下说。” “什么事?” “殿下救我时曾说,让我做一个贴身婢女,这些时日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殿下你看,是不是帮我安排一下。” “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你就安心在太子府上呆着,在太子府里你就是小姐,出去我会对外宣称你是婢女的,不用担心。” “殿下,那我何时能回到南郡?” “只要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说完这句话,封锦故意忽略了内心的酸涩。 “那念妆在此谢过殿下。” “晚上我带你去逛花灯会吧,你一定会喜欢的。”封锦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傍晚时分,封锦和苏念妆收拾妥当了,便带着几个丫鬟和侍卫一起出门了。 长街上,卖灯笼的小贩子,卖小玩意的老人,还有吆喝着吃的的男子,再加上各家的公子小姐,这街上便格外的热闹。 苏念妆穿着穿着湖蓝色水袖纱衣,修长的玉颈若隐若现,一只柔弱无骨的素手轻柔地搭在身侧。 莹润精致的小脸上,眉若远黛,纤细之中却又蕴含着无尽的力道,长长的睫毛像是翩跹的蝴蝶,在毫无瑕疵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小巧挺直的鼻子格外的惹人怜惜,红润的樱唇格外醒目。 就像是落入人间的妖精,带人沉沦,充满了致命的魅惑,摄人心魂。 封锦站在苏念妆的身侧不动神色地隔开来往的人流,封锦又是唇红齿白,翩翩佳公子,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一对璧人。 苏念妆静静的打量着长街上的花灯,真的很漂亮,连自己这颗苍老的心都跟着活泛了起来。来来往往的人群的大都是公子、小姐,有中意的便互相交换信物,女子会把手帕交给男子,男子则是用玉佩。 “殿下,我还是想要糖人。”苏念妆娇娇软软地说道 “那这次你站在原地不许动。”封锦嘱咐道。 刚走出一步的封锦又退了回来 “算了,还是带你一起去吧,我怕你又乱走,这里鱼龙混杂的,不安全。”说罢,封锦抓住了苏念妆柔若无骨的手。两人携手朝着卖糖人的摊子走去。 “啊!” 一声娇哼响起。 接着便是一阵高声唾骂传来:“瞎了你的狗眼了,没看见本公子在这吗?你也撞过来!” 只见一个公子哥拿着扇子,恶狠狠地指着苏念妆。 苏念妆看着自己被踩脏了的绣鞋,装作不悦的样子,心中却好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瞬间一圈侍卫把公子哥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刀尖指着他的脖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样……” 寒一的刀向前一寸,那公子哥的脖颈便出现丝丝血迹。 那气得通红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脸谄媚的告罪:“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道错了!”一边说着,却一边给自己的下人使眼色。有一个家丁,潜到封锦的身后想要偷袭,却被封锦一脚踢了出去。 这下众人便都惨白了脸,也知道这对璧人惹不起。 “寒一,把他们带回去!”封锦吩咐道。 “你不是想吃糖人吗,不要耽误时间了。”封锦戏谑道。 苏念妆走上前去,挽住封锦的手,露出娇媚的笑容。走到了卖糖人的摊子,苏念妆眼睛都发亮了,可能是因为前世吃了太多苦吧,今生才对甜的东西情有独钟。 “老伯,给我们做两个糖人,照着我们俩做。”苏念妆看着老伯笑吟吟的说道。 “好嘞,姑娘。”老伯应声便开始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两个像模像样的糖人便做好了,苏念妆把自己模样的糖人交给了封锦,说道: “我舍不得吃自己。” 封锦拿着苏念妆模样的糖人,哭笑不得。 两人继续向前走,没有多远,便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上面飘着各色的莲花灯,好看极了!那岸边的小贩见了苏念妆的喜爱眼神,当即笑道: “这位姑娘和公子,你们也买个花灯放放吧!可灵验了呢!” “这花灯都可以求些什么?”她倒还真有个心心念念的人想要求上一求,不过不是祝福,而是想要他死罢了。 那小贩笑了笑:“求功名,求平安,求姻缘,求什么都成,只要心诚即可。” “好,那给我们两个花灯吧!” 苏念妆笑着拽着封锦的衣袖过去,看了看摆在那里的莲花灯,挑了两个十分别致的,递了一个给他。 “这个真的会有用么?这么多年我从未放过莲花灯。”拿着手上的花灯,封锦有些不解。 苏念妆从寒一那里接过一锭银子递给那小贩,而后笑着开口说道: “自然是信的。”不然上天也不会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封锦转过头,看了看她精致的侧颜,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这盏花灯。求什么都成,求……姻缘么?嘴角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心下有了答案。 那小贩将毛笔递给他们:“公子,姑娘!你们写吧!” 苏念妆提起笔便在花灯上写上了慕容翎的名字,闭上眼睛,许下心愿,这一世一定要你慕容翎失去一切,血债血偿。 封锦看着苏念妆闭着眼睛,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偷瞄了一眼她的花灯,慕容翎?这不是南郡的太子嘛!难道念妆喜欢他?封锦的心脏慢慢下沉,跌入谷底。 小贩看见封锦偷瞄的动作愣了一下,想要提醒说花灯是不能给人看的,看了便不灵了,可是看到封锦眼里诡异的威胁目光,把原本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写好之后,苏念妆拿着花灯来到了河边,轻挽锦袖将那花灯放了进去。放完之后,感觉心情好了不少,看着站在湖边的封锦,笑着开口问道: “殿下,你的花灯写好了吗?” “突然不想写了。”封锦淡淡的应了一声。 “殿下,你刚才不是也准备写的吗?” 听她此问,他只是淡淡的站着,没有作声。倒是那卖花灯的小贩看出了些许端倪,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也就在这时,河的对岸,一个轻纱敷面的只露着一双狭长凤眼的女子放完花灯,笑着站起身,美眸一扫,却不经意的看到了河对岸的苏念妆和封锦,攥紧了手中的锦帕,眼底出现了恶毒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撕逼终于要开始了!!兴奋! 第6章 定北侯府世子薛凌 “秋思,那个女人美吗?” 女子恶毒地瞪着苏念妆的背影,眼中燃烧的妒火像是要把那双美眸烧成灰烬。 那被唤作秋思的侍婢,看着身畔的女子,谄媚地说道: “当然是小姐您更美!” 听到这话,女子却更加愤怒,扬起手狠狠地扇了秋思一巴掌,唇畔勾起一抹笑靥,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一张原本明艳的脸更是扭曲了起来!冷声开口: “派人跟着她和太子殿下,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表小姐,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主子可是命我们到处找您,他十分担心。” 一个灰衣奴仆跑了过来,语气平稳却不似一般仆人那般恭敬,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抱怨。 说起表兄,女子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色,虽然一闪而逝但是却可以捕捉到,她强笑着开口: “回吧!前面带路。” 太子府里 “砍断他们的双腿,割掉舌头!” 如果苏念妆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很惊讶,此时的封锦浑身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冰冷的眸子里不含丝毫情感,说罢走出了刑室,丝毫不为身后传来的凄厉叫声所动。 临湖而建的八角凉亭内,透过奶白色朦胧的纱缦,隐约可以看见一位穿着一袭牡丹红水绸双面绣的长衣,金线绣制的三月杏花在梨花白的纱缎裙子上四处点缀的女子斜躺在白玉为砌的软榻上。 女子雪白修长的玉颈若隐若现,一只柔弱无骨的素手轻柔的搭在软榻的扶手上。 微风吹动了薄薄的纱缦,却见那女子慵懒明艳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沉沦。 薛凌走到凉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你就是太子的新宠,外面传的厉害,说是太子府里藏了个美人,得太子千娇万宠。今日一见,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苏念妆微微一笑:“哪里来的苍蝇在嗡嗡直叫,惹人厌烦?” 男子冷笑一声:“ 你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样与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苏念妆勾起一抹笑容:“定北侯府的世子岂有不识之理!” 薛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却淡淡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念妆,面孔有一丝不屑: “你的眼力倒是不错,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身份的?” 苏念妆笑了笑,这些日子她可是把北安的历史风土人情还有各世家了解个遍。 年纪轻轻如此高贵出众,气质清冷肃杀,又能自由出入太子府,除了定北侯府的世子,念妆不做他想。 她本来对这个一直征战在外的薛世子,倒是十分倾慕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在她的了解中,薛家的嫡出的一脉中,薛凌年纪虽小,却是最出众的。 薛凌自幼随父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十四岁的薛凌一战成名,回京后依然深受皇上重视,并且和封锦成为了至交好友。 苏念妆抬头看了一眼薛凌,却发现对方正直直盯着她看,他眼中其实还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丝丝欣赏。薛凌在战场上呆久了,骨子里很是厌烦那种柔弱的小姐,尤其是自家那个倾国倾城的表妹,风一吹就要抖三抖,自己和她说句话,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 倒是这个苏念妆,年纪不大却绵里藏针,很有意思。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薛凌问道 苏念妆冷笑道:“这里是太子府不是定北侯府,你管的太宽了吧。” 薛凌气急败坏地说道:“尖牙利嘴!” 昨日,自家表妹从花灯会上回去后哭的梨花带雨,他一问,原来是表妹看到了太子和一个女子一起放花灯,而且太子对她很是宠溺。表妹自幼喜欢太子,圣上似乎也有这个意思促成两人的婚事,突然出现一个博得太子宠爱的女子,表妹怎么能不伤心。其实最近的传言薛凌也听到过,但是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听表妹这么一说,他决定去会会这个女子,为表妹出口气,谁想到这个女子如此牙尖嘴利。 薛凌只觉得心头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甩开袍子,大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念妆重活一世,当然怎么快活怎么来。 第7章 封锦表白苏念妆 气走薛凌后,苏念妆神清气爽。 这时两个容貌上乘的侍女,一个着桃红色印着淡色红梅的云锦纱衣,另一个着浅绿色印着碧荷的同款纱衣,走进了八角亭。 桃红纱衣的婢女轻轻的走上前来,举止端庄,行事稳重,问道: “姑娘,要不要用些杏仁茶降降暑?” 苏念妆看向桃红衣服的丫鬟,淡淡吩咐道: “取些来吧,你们也喝一些。” 桃红衣裳的丫鬟反问道: “姑娘,不用给太子殿下送些去吗。” “不用,晚上殿下处理完政务必会到我这来,把殿下那份备下就好了。” 丫鬟领命而去,桃红色衣服的丫鬟叫做红裳,长相端庄,行事稳妥,虽是小小年纪,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行事又不乏圆滑,让苏念妆也甚为满意。 绿枝走到苏念妆身边说道: “姑娘,太子殿下之前遣寒一来通知姑娘,夏季新进的锦缎料子,薄纱蚕丝还有首饰都送来了,让姑娘一会儿挑选。” 等苏念妆用完果子茶之后回到屋子时,已经有嬷嬷等在院子里了,看到苏念妆回来,谄媚地说道: “姑娘,您可要现在看?” 看到苏念妆点头,嬷嬷轻轻拍了拍手,一群衣着整齐的丫鬟鱼贯而入,每人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托盘,满目琳琅。一共二十名侍女,整整齐齐的站成了四排。 苏念妆看向前两个托盘。一个托盘上一颗东海珍珠,珠圆玉润,霎是诱人。另一个托盘上是硕大的夜明珠,十分难得。 第三个托盘里是一块碧玉滕花玉佩,质地上乘,苏念妆倒是很喜爱,直接让绿枝帮她佩在了腰间。 还有两只珠钗,一支是工艺繁复的累丝珠钗,另一支是宝蓝点翠珠钗。 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和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也是十分精致和珍贵。 然后是一块乳白中带着渐变红色的血玉。 其余剩下的托盘里都是一些料子和绸缎,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料子。 苏念妆看着这些东西,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样子,封锦对自己是真的上心了,如果再加一把火会怎样呢,苏念妆真的有些期待了。 就在苏念妆出神的时候,封锦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问道: “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哪有女子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的。” “封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苏念妆问道 “你想听吗?”封锦问道,少年的心乱了。 “当然想听!”苏念妆娇俏地说道。 封锦看着眼前的少女,姿容绝世,未施脂粉,更显得眉目深艳,遗世独立,犹如自天边飞来最艳的一抹云霞,浅浅的点在秋日略显萧索的风光上,日光斜照下来,越发显得她灿若春花,褪去妖艳,目光微带茫然,若一只姿态挑逗的猫儿,引得人目光尽数落在她身上。 苏念妆也看着他,少年身姿挺拔如玉,肌肤白玉,眉如远山,细细的金线绣着踏火焚风的麒麟深绘在黑色的衣料中。薄唇轻抿,越发显得整个人清雅绝伦,然而细细一看,英气逼人,清冷至极,优雅入骨,自是一段行云流水的风流。 封锦为自己这顷刻间心潮的起伏而微怔,虽然从未识情滋味,却也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同往日里那些浅浅波动的心思不同,在花灯会上看到她在花灯上写下别人的名字时,那抑制不住的愤怒,就已说明了一切。 “苏念妆,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心里有别的男子,我想你只看着我。” 封锦说完这一切,瞬间红透了脸庞,低下头不敢看苏念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了我的封锦,念妆是要把你利用个彻底。 第8章 岁月静好 封锦只听到少女奇怪地问道: “我心里什么时候有别的男子了?” “可是你的花灯上明明写了……”封锦自觉说错了话,心虚地望向了苏念妆。 苏念妆一听到封锦的话便猜到,他一定是偷看了自己写在花灯上的名字,误以为自己喜欢慕容翎。 “从来就只有你。” 苏念妆柔柔地锁着封锦的面孔,也没有忽略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少年那瞬间绷直的唇角还有眼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只有他么?千万句话在封锦的心中呼啸着想要说出来,可最后却尽数被他淹没在喉间,月色般醉人的眼眸里唯有眼前的少女一人。 苏念妆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上封锦如玉的脸颊,少年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苏念妆笑的温柔而又满足,两人就那样对视着,仿佛这一刻便是地老天荒。 在封锦的怔愣中,苏念妆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眼角,仿佛他便是那举世无双的珍宝。 还未等念妆结束这个吻,封锦就用力的把她拥入怀中,虽然对封锦的情意是装出来的,但是少年宽阔臂弯的温暖却是念妆所贪恋的。 封锦轻吻着念妆的发丝,郑重而又虔诚,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苏念妆也缓缓抬起双手,轻轻地环上了封锦的腰。 顾南脸颊微红,笑的眼睛弯弯,晶亮的眸子好似星辰,嘴角的不住的上扬着,最后开心说出一句“你喜欢我,真好。” 自那日封锦表明心意之后,他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捧到苏念妆面前,甚至把要处理的政务都搬到了念锦院,念妆在那里看医书,他便在一旁处理政务,抬眼就能看到少女那精致的脸蛋儿,少女的眉毛就像院中那纤细的栀子花枝,而眼睛就像那悄然含英的花瓣,那盈盈一汪碧水的剪水双瞳就像是花瓣带着纯净露珠,让人只想呵护这让人心生怜爱的娇嫩,每次看她都能让封锦心跳加速。 微暗的烛光下,苏念妆柔若无骨扶着额头,侧着脑袋在翻看着医书,不时更换着动作,拿起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神情专注。 处理完政务的华贵少年踱步到少女身旁,而专注的苏念妆似乎并没有发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纤细的身影透露出用不完的力量。 封锦宠溺的看着少女,眼波流转间是如水般的温柔,神情中还带着一丝自己被无视的不满,无奈的摇摇头,一国太子,此刻竟然开始和医书争起宠来了。 少年贪恋的吮吸着这一刻的空气,饱含着她的气息,竟然是那么的甜美美好,男子担忧的不敢多眨一下眼睛。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封锦回过神来,发现窗子依旧半敞着,传递来丝丝寒意,他便阔步而行,几步之间,便走到了窗子的跟前,轻轻的将窗子关上,而后拿起一件湖绿色的披风,轻轻披在苏念妆的肩上。 苏念妆回过头来,看着封锦,轻轻一笑,上翘的眼尾让这双凤眼含情带嗔,继续专注于医书。 此时,此景,当真是暖人心神,安宁美好,这一刻,让人无比贪恋。 封锦看苏念妆专注于医书也没有打扰她,开始打量起苏念妆的屋子,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封锦的目光,上面画着一片汹涌的浪潮,仿佛直直地朝人压了过来,让人喘不上气来。 封锦就那么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这幅画蕴含的东西让他很是难过。 大好的心情,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似乎感受到少年气息的变化,苏念妆抬头看了过去,而后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画作的面前轻声问道: “怎么了。” 封锦回过头看着苏念妆说道: “我不喜欢它!” 苏念妆看了封锦一眼,便把那幅画拿了下去,直接扔进了洗脸的铜盆里,而后转身走向桌子跟前。 封锦一愣,没想不到苏念妆因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这样的干脆,于是乎,某少年又开心了,屁颠屁颠的跟上了苏念妆的步伐,嘴角的笑意再也难以掩饰。 苏念妆没有再理会封锦,而是继续看着那本医书,写写停停,等忙完了,才发现封锦似乎过于安静了些,转过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跑上了自己的床。 这不禁让苏念妆哭笑不得,感觉封锦这些日子还真是幼稚的不得了。 苏念妆刚走近床边,结果封锦却是伸手一抓,直接将苏念妆拖上了床。 “啊!” 苏念妆被吓了一跳,抬眼看见封锦因衣领大敞而露出的胸膛,便安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封锦紧紧地抱住苏念妆,心中那叫一个狂喜,看样子寒一说的美人计还是有用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封锦浓重的喘息声,封锦有些心猿意马,少女那纤细如柳的腰身真是让他欲罢不能,零距离的接触更是让这个从未接触过女子的华贵少年气血上涌。 半响过后,封锦偷偷睁开了一只眼,暗自打量着身旁的人,眼底眉梢都是笑意,感觉到苏念妆的呼吸渐渐平稳,他偷偷地印上了念妆红润的唇瓣,两唇相印。半晌,封锦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苏念妆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舔了一下封锦微凉的唇瓣,封锦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半边,尾椎上一股快感一直窜到脑门,原本抱住苏念妆的手也不知不觉到了她的腰上,在她腰上来回抚摸,她的腰细的不可思议,软的不可思议。 一吻结束,封锦脸上的绯红和他紊乱的气息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封锦忍不住看向念妆,她眼尾沾染上绯红的颜色,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像是蕴着一池春水,在暧昧的灯光下动人的荡漾着,嘴唇红润,裹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苏念妆轻轻地环住封锦的腰身,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封锦抚摸着少女柔顺的黑发,心早已化成了一汪春水,软的一塌糊涂。 夜很深,却很短,在两个人的相拥中,迎来了黎明。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感觉有点甜,可惜念妆一点都不喜欢封锦,完全是演出来的。 第9章 如意阁 翌日,封锦率先睁开了眼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怀里的女子,她是那样的美好,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 过了一会儿,天色终于大亮了起来,太阳的光辉透着窗子照射了进来,苏念妆也醒了过来,看着猫儿一般的少女,封锦爱怜地轻吻着她的发丝。 封锦掀开被子,走下床半跪在软榻前,捧起起那双如白瓷般细腻莹润的小脚,开始为苏念妆穿起袜子。 封锦的一只大手便能握起少女的一双小脚,只见那脚趾似乎也是羞涩地蜷动了两下,顽皮极了,封锦低头轻吻了一口,然后将袜子给苏念妆套好。 而后,开始给她穿衣,手法很是笨拙,女子繁复的衣裙让这位太子殿下也有些堂皇失措。 半晌,封锦终于给念妆穿戴整齐了,额头两侧却流下了汗珠。 苏念妆伸出袖子轻轻给他擦了擦汗,封锦便傻乎乎的笑了,借此机会,苏念妆便央求封锦允她出门逛逛。 “你想买什么?我直接派人送过来让你挑,何必出门呢?”封锦问道。 “可是我想出去逛逛啊!” 念妆顺势往封锦的肩膀上靠,娇声细语地说道: “来北安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一个人在外面好好逛过呢!” “好吧,那我派几个侍卫保护你,喜欢什么就买回来吧。”封锦宠溺的说道。 封锦走后,一群丫鬟鱼贯而入,开始为苏念妆梳洗打扮。 绿枝看着镜子里未施脂粉却依旧明艳动人的女子问道: “姑娘今日梳单螺髻可好?” 苏念妆对绿枝的手艺一向很放心,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红裳从首饰匣里挑出一条珍珠流苏,俏生生地说道: “姑娘,单螺髻配上这条珍珠流苏可是极好的。” 镜子里的女子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那红裳帮我戴上可好?” 红裳看着苏念妆嘴角的明艳笑容不禁晃了神,姑娘实在是太美了。 半晌,只见打扮好的少女一身雅静的襦裙,米白色绢锻料子的短上衣,搭配了一条天蓝色长裙,裙腰以深蓝色缎带高系胸下,短衣上用细金线银线交织着勾勒出几多含苞的芙蓉花,长裙上则用粗一些的金线刺绣出成片的芙蓉花开,点点金光,熠熠生辉。 髻上只插了朵白玉芙蓉花珠花,与一头柔顺青丝相得益彰,额间戴着珍珠流苏,几颗小珠垂坠在少女饱满的额头上,跟白玉珠花辉映,清新雅致,衬得女子天生雅致,如那画中仙。 打点好之后,苏念妆带着红裳,绿枝还有几个侍卫便出发了。 马车的外表并不奢华,但是里面却十分宽敞舒服。座位上都垫着厚厚的棉垫,苏念妆倚着软绵绵的靠枕看似随意的翻着医书。红裳特意将车窗处厚棉的帘子支起,露出一角蝉翼纱窗,方便苏念妆随时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 正在这时,马车却在街角停下了,绿枝探头出去,问道:“怎么停下了?” 车夫赶紧回答道:“姑娘,前面好像有个人晕倒了……” 绿枝朝他指着的地方望过去,果然见到有个乞丐浑身脏兮兮地躺在路中间,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马车的前面。绿枝回头看向姑娘,只见少女皱起了眉头,对后面跟着的侍卫打了个手势,侍卫赶紧上前道: “姑娘您放心,奴才马上把他赶走!” “算了,绕过去吧。”马车里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车夫听到少女的命令,便驾着马车绕过了小乞丐。看着远去的马车,小乞丐连跪带爬地跑到一边,刚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刚才凶神恶煞的侍卫又朝自己走了过来,小乞丐吓的赶紧往后躲。 谁知凶神恶煞的侍卫却只是扔下了一个银锭子,说了句,我家姑娘给你的,便转身离开了。 小乞丐呆呆地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手心里的银子,苏念妆永远也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对这个小乞丐的一生有着怎样的影响。 这一段小插曲倒是没有影响苏念妆的好心情,不知不觉,马车停在了一家叫做如意阁的铺子前面。绿枝和红裳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摆好木凳,挑起门帘,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念妆下车。 阳光明媚,照得少女身上的衣裙波光流转,额间珍珠流苏熠熠生辉,折射出去的光芒直晃人眼。 如意阁二楼,一锦袍少年本来只是站在窗前透气的,远远地瞧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不由得目光相随。 等他看到从车上聘聘婷婷下来的少女,少年手中把玩着的折扇都从手中掉了下来,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靠窗更近,似乎这样就能将女子看的更加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都是你们的,赶紧来认领哦!还有好多男配还没出场哦! 第10章 苏沉苏朗 这一幕,一点不落地全看进了端坐在鎏金桌前的年轻男子眼里 “二弟在看什么?” 只见年轻男子颇有兴趣地走了过来,行到窗前跟苏朗并肩而立。男子有一双细长的凤眼,高贵而华丽,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容纳着无垠的星空。 往下瞧瞧,只见一灰衣车夫将马车赶到路旁,那马车上并无标记,看不出是哪家的贵人。 苏沉若有所思,侧头见苏朗眼神发直,好像还没回过魂儿,轻轻一笑:“二弟?” 苏朗猛然惊醒,发现长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白皙的俊脸登时涨得通红。 苏朗此时的手心已经被汗濡湿,心里只盼近距离再看看那少女。 当苏念妆走进店中,那一瞬,宛如满月升上黑暗的夜幕,又似朝霞穿透云层,仿佛让原本就宽敞明亮的如意阁更加蓬荜生辉。 小二立马热情地上前介绍道: “这位小姐,你打算置办些什么?我们这如意阁一楼是首饰还有绸缎成衣,二楼是各种名贵的古琴,三楼则是藏书阁。” “先看看首饰吧,尽管挑几种你觉得适合我的拿来看看吧。”苏念妆吩咐道。 “好嘞,这位小姐,您稍等,小店正巧有几件珍品能配得上您的绝世之姿。” 小二因着苏念妆的话更加热切起来,便着手去拿首饰。 过会儿,只见小二捧着一张垫着黑绒的雕花托盘走了过来,上面一共四件首饰,一支很简单的乌木簪子,散发着淡雅的木香,精致的刻着一朵半开的芙蓉花,还有一支简单精致的小步摇,本是朴素简单的样子,却因着顶端花蕊上的珍珠熠熠生辉,可以想象垂下来的珠串坠在额前是怎样的明艳光景。 苏念妆只是随意看了两眼,便说道: “就这两件吧。” 说完苏念妆便提着裙摆,步履聘婷地走上了二楼,上到二楼,入眼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名贵古琴。 仿佛被什么牵引着,少女直直地走到了一把古琴面前,只见那琴形饱满,黑漆面,具细密流水断,琴弦与冰蚕丝别无二致,但是苏念妆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冰弦琴,因为这世上唯一的一把冰弦琴早已被慕容翎送给了他那最心爱的妹妹慕容沁。 古有云:“员峤山,一名环邱山……有木,名猗桑,煎椹以为蜜。有冰蚕,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 可见这冰弦琴的珍贵,当初慕容翎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得到这把名琴。 只见少女整顿了一下衣裙,便坐了下来开始抚琴。苏念妆的琴声很是清越,与寻常闺阁女子的幽怨哀转不同,她的琴声让人一听只觉得舒畅开阔。 苏念妆如玉的纤手抚摸在冰冷的琴弦上,记忆仿佛又飘回到了那只因琴声泄露了自己的心境就要被毒打一顿的日子。 苏沉和苏朗听到如此清越的琴声,不禁循着琴声找了过来,两人只见一位女子正在抚琴,她穿着白色罗裙,看似清淡,布料上却绣着层层的云朵,裙裾飞舞,整个人犹如坐在云端之中,十分动人。 苏朗此时已经认出了这抚琴的女子便是刚刚自己在楼上看到的那位佳人,激动不已,刚要迈开脚步,却只听那琴声忽地变得十分激昂,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琴弦断裂声。 苏朗一惊,几步奔上前去,见女子低着头,放在琴身旁的纤纤玉指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沾染了干净的琴弦。 那双手真是说不出的好看,指若春葱,纤细修长,竟似是羊脂白玉雕成,美不胜收,只是那鲜红色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见状,苏朗忙从袖口掏出一方绢帕,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上前去捧住苏念妆的手说道: “姑娘未免也太不小心了,这可……”话说到一半,只见苏朗傻傻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苏念妆本就生的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竟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唇越红,似天边早上最红的红霞,眼眸漆黑,光华流转间竟如春日一般妩媚,待认真去瞧时,却又觉得那上扬的眼角似乎含了一丝冰冷的讽意。青螺眉黛长,旖旎透骨香。 看着眼前呆愣的少年,苏念妆眼底不禁浮起一丝不耐,那种爱慕的目光于她而言太过熟悉,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念妆侧身绕过少年,准备下楼,看到站在楼梯口的苏沉,擦身而过,苏沉如君子一般未多看女子一眼,但身侧紧握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紧张。苏沉看着走下楼的女子,莲步挪转,直旋得三月杏花的裙裾如花芬芳吐蕊,飞扬如水,让人目眩神迷只看的见那裙上的杏花疏影,好似落花无影回雪从风。一头青丝如飞瀑一般随裙摆旋转飘扬,浑然天成。腰肢轻摇仿若流风回雪,翩如兰苕,宛如龙举。更胜越艳前溪,媲美吴姬白苕。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只能说男配多就是开心。 第11章 封锦吃醋 回到府里之后,苏念妆走进屋子便看到了端坐在红木桌旁的少年,脊背挺直,阳光在他的肩上跳跃。 绿枝和红裳看到这个场景相互对视一眼,便识趣地退下了,轻轻地为两人关上了门。 苏念妆缓步走到封锦的背后,伸出如玉纤手捂住了少年的眼睛。封锦年少习武,耳聪目明,其实一开始少女走进屋子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只是想看少女想做些什么。 当念妆的手捂住他的眼睛时,封锦只觉得少女的手微凉软嫩,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心中有一种柔酥酥的感觉。 “猜猜我是谁?”少女的声音娇俏清亮。 “念妆,别闹。”封锦无奈地说道,声音中却充满了宠溺。 “无趣!”念妆娇软的埋怨了一句,而后松开了捂住少年眼睛的手转而捧住了他清俊的脸,吻在了少年微凉的嘴唇上。 一吻结束,封锦心中一动,顺势把念妆抱入怀中,少女的腰如三月的柳,纤细柔软,不盈一握。苏念妆伸手勾住了封锦的脖颈,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封锦白玉般的履薄耳垂一时泛起了淡淡红晕,只见少女的目光如缕缕丝棉,柔暖的缠在他身上,让他出一股满足之感,仿佛她本该就这么瞧着他。 少女长长的羽睫就像是牡丹慵慵欲坠花盘上的一朵花瓣,少年忍不住伸手抚摸念妆的眼睛。 “痒!”苏念妆拍掉了封锦作怪的手,娇俏的埋怨道。 女子眨了一下那浓密的睫毛就好像重重叠叠的绢绡轻盈浮漾,在封锦心湖里面荡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不禁让他晃了神。 看到封锦这幅样子,少女忍不住漾了笑意,当真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令人挪不开眼。眉梢眼角都绽了灼灼光彩,靥笑春桃。犹如春梅绽雪,霞映澄塘。 封锦突然注意到少女环住自己脖颈的手上有一处伤痕,红色的结痂血迹在这如玉般手上看起来格外的骇人,心下一痛,紧张地问道: “这是如何弄的?” “今日去如意阁。看到二楼的古琴,突然来了兴致便弹奏了两下,谁知琴弦突然断了,这伤倒是不打紧,只不过有些扫兴罢了。”苏念妆解释道。 “不过倒是有个锦袍男子看我割伤了手,用帕子帮我暂时包扎了一下,只不过帕子在回来的路上被我弄丢了,本还想着还给那位公子的。”苏念妆看着封锦越发不悦的表情,心中的恶趣味仿佛得到了满足。 就在苏念妆还在愣神的时候,封锦却突然捧起少女那根受伤的手指,放进了嘴里,轻柔的吮吸着,还不时的用柔嫩的舌尖轻舔。 “好了!别闹了!”苏念妆把手从封锦的嘴里拿了出来,却扯出了暧昧的银丝,她状似生气地说道,声音却娇娇软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念妆,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受伤。”封锦看着念妆的眼睛,严肃真挚地说道。 只见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柔柔地道了声好。 “你在外面逛了这么久,先用些东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甜度百分百! 第12章 新身份 封锦轻拍了拍手,便看见一群丫鬟鱼跃而入。没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精致的吃食。 碧粳粥、糖蒸酥酪、如意金糕、合欢汤、吉祥果、 珍珠翡翠汤圆、莲叶羹、梅花香饼、香薷饮、玫瑰酥、七巧点心、花开富贵 、翡翠芹香虾饺皇 、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 苏念妆用了一块如意金糕,只见那糕点色泽红润且透着丝丝金黄,口感爽滑细腻、滋味酸甜可口,十分开胃。 封锦看着眼前的少女,心念她逛了一下午,定是有些饿了,于是拿起公筷亲自为她布菜。 “念妆,你尝尝这翡翠芹香虾饺皇,滋味十分不错。” 苏念妆只见那虾饺外表晶莹剔透,十分精致,让人看了便心生喜爱,于是轻启红唇,用雪白的贝齿咬下一口虾饺,只觉得鲜香四溢,汤汁醇正浓郁、入口油而不腻,虾仁十分饱满,芹香清爽,满口好滋味。 用过糕点之后,封锦说亲手要给念妆沏茶,让丫鬟拿上一套珍藏的茶具,便开始了动作。 先是用红木制成的木勺拿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 第一层水沏过,暖香自白玉杯中升腾,扑鼻而来 第二层水沏过,醇和甘香 第三层水沏过,浓郁不衰 第四层水沏过,一丝淡淡花香 第五层水沏过,一片蜜糖香,渐渐弥漫 第六层水沏过,味淡久而清雅,香寂静而转幽 第七层水沏过,水过无声留清韵,月夜何处寻弦音 壶托在少年修长有力的手指间,轻巧得如一张薄纸,左手中指按住壶钮,水流悠然而下,手腕带动手指,恍如描摹着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一点一点,一笔一笔从心底晕染而出。 轻挽袖口,将这杯茶递给了少女。 苏念妆接过,只见那杯子通身白玉,施以汝釉,杯口点缀的小小莲瓣,宛如新生,古朴典雅、光润有度、杯体开片如鱼鳞、蝉翼状,上面刻有美丽绝伦的花纹。再看杯中,茶汤色泽橘红透明,煞是浓醇诱人,散发着香甜的蜜糖香。 少女以水袖掩面,从杯口稍吮一小口,茶水经过柔嫩的舌尖,扩散到舌苔,直接刺激味蕾,只觉得口感略带些酸味,并伴有甜甜的花果香,气韵悠长,甘香醇厚,怡情大方。 “念妆可能猜出这是什么茶?”封锦笑吟吟地问道。 “祁红。”苏念妆温柔恬淡地说道。 “念妆可是曾喝过这茶?”封锦好奇地问道。 “并不曾,我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祁红茶标志的蜜糖香一闻便知。”苏念妆摇摇头,面带笑意的说道。 “念妆可真是厉害。”封锦抬起手轻抚少女柔顺的黑发。 “那是自然,书中自有黄金屋。”少女漾起一抹笑意。 封锦看着眼前娇俏自信如春日海棠般的少女,心中不舍极了,可是为了他们的未来,这件事势在必行。 “念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苏念妆看着眼前神色严肃的少年,心下不禁好奇。 “苏侍郎的大女儿因体弱多病自幼养在庄子上,前些日子暴毙了,这件事现在只有苏侍郎一个人知道,我已经让他封锁消息了。他的大女儿年岁和你一般大。所以我想把你安置在苏侍郎府上,这样你的身份就不会遭人诟病了。”封锦解释道。 “好!”苏念妆柔柔地点了点头。 苏念妆听到这个安排,面上看不出什么,其实心下早已兴奋不已,苏侍郎的内宅可不平静,什么因体弱多病养在庄子上,不过借口罢了,还不是和前世的苏念妆一样是被继母打压,正好拿他们试试手,就算再阴毒的手段时间长不用也会手生,这回就让我替这个可怜的小姑娘拿回她应得的东西。 “绿枝和红裳跟着你,过会儿我再给你送两个丫鬟过来,你一并带去。苏侍郎是我的人,在苏府没有人敢委屈你。”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封锦听到少女的这句话,眼里的光彩更甚。 封锦走后,一个身着绿色金丝绸缎的嬷嬷带着两个婢女来到了苏念妆的面前。一个梳着双环髻,眉目秀丽,一身月色的百褶长襦裙,眼睛里透露出调皮机灵。另一个梳着一个含烟髻,端庄懂事,一身碧青的罗裙。 “奴婢紫苏,会些拳脚功夫,负责保护姑娘。”穿着碧青罗裙的姑娘十分稳重。 “奴婢白梨,会些医术,负责调养姑娘的身体。”穿着襦裙的姑娘则是俏皮活泼。 苏念妆嘱咐了二人几句,便让她们下去了,倚靠在软榻上,听着封锦派来的嬷嬷细细地叙说苏府的情况。 这暴毙的姑娘乃苏侍郎苏清平的原配杜阮所生,名苏扇。苏扇刚出生时长的冰雪可爱,十分讨人喜欢,身为心爱的妻子所生的第一个孩子,苏清平更是喜爱的不得了。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侍郎府上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说苏扇不是苏侍郎的血脉,杜阮和青梅竹马的表哥依然纠缠不清,藕断丝连。 要说这杜阮在年幼时确实对自家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有些朦胧的好感,因此在和苏清平定亲前,郁郁寡欢了一段时间,但是自从嫁给了苏清平之后,渐渐被他的清俊温柔所吸引,一颗心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苏清平也被杜阮的温柔小意所俘获,也就没有在杜阮面前提过这件事,两人也是蜜里调油,越发恩爱。 虽然当初不再提这件事,但是却不代表着他忘记了。杜阮喜欢自家表哥这件事一直是苏清平心里的一根刺,此时听到府里流传的风言风语,不禁怒火中烧,跑到杜阮的屋子里一番质问,两人不欢而散。 杜阮觉得夫君不信任自己,自此寒了心,终日郁郁寡欢,在苏扇两岁那年,撒手人寰了。杜阮虽死了,可是关于苏扇不是苏侍郎血脉的谣言却一直没有停歇。 终有一日这件事闹到了明面上,苏侍郎当着众人的面,滴血认亲。当两滴血融合的那一刻,苏清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悔不当初,看着仍在襁褓里的苏扇却越发的厌恶,如果不是这个孩子就不会有这些谣言,自己就不会失去心爱的妻子,于是派了几个嬷嬷和丫鬟照顾苏扇,便不再过问。 直至苏清平的嫡母做主帮他续弦,娶了苏老夫人娘家宁威将军府的嫡支庶女秦烟,秦烟入府一年后生下一女,取名苏瑜。秦烟心机深沉,手段更是了得,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唯一的嫡女,私下里打压苛待苏扇,收买了她身边的嬷嬷,给苏扇下了一种叫做玉曼罗的□□。 苏扇四岁那年,秦烟更是借口苏扇体弱多病直接把她安置在了偏远的庄子上,还对外营造出面慈心善的继母形象。 时间荏苒,苏扇慢慢长大,体内的玉曼罗使她的身体逐日枯败,加上在庄子上被丫鬟嬷嬷苛待,前些日子身体还是熬不住了,暴毙在庄子上。 苏清平为了配合封锦给苏念妆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已经把庄子上知道苏扇暴毙的人全部灭口,而且还找了灵若寺的浮生大师上门演了一出戏,当着众人的面卜了一卦,说苏扇之所以体弱多病是名字所致,只要改了名字,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大师亲自赠名苏念妆,小字婳儿。 是以现在苏侍郎府上都在精心准备着迎大小姐回府。 烟雨院里,灯火明亮,一个妇人端坐在主位上,只见淡青色的玉兰花罗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如玉的手上戴着一只光润的血玉手环,脸上画着较为厚重妆容,梳着精致的朝凤鬓,头戴镂空精细的金步摇,此刻狭长的凤眼中满是恶毒的神色。 “杜阮,你就在下面睁大双眼好好看着我如何磋磨你的女儿吧!”女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温暖舒适,秦烟和苏瑜带着几个丫鬟在苏府门口等着迎接今日归家的大小姐。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了苏侍郎府门前,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仿佛女子般娇柔。 从马车上麻利地下来了四个丫鬟,其中一个穿着橙色罗裙的丫鬟笑吟吟地打开了珠帘,将里头的人迎出来。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清丽非凡,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 ,耳旁坠着一对蝴蝶耳坠,用一支白玉芙蓉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散发着贵族的气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到了极致,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 秦烟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直冲面门而来,这小贱人在庄子上被这般磋磨,却还能养成这般勾人模样,果然是随了她那狐媚子娘,面上却不得不端出一副慈祥模样,拉过苏念妆的凝脂般的玉手,爱怜地说道: “我可怜的孩子,身子可是大好了?” “回母亲的话,自从浮生大师赐名之后,念妆的身子已是好了大半,经过这几日的调养,现如今已大好了。”苏念妆面上含笑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第一轮撕逼大幕!! 第13章 晚膳 秦烟狭长的凤眼里充满欣慰的笑意,仿佛真真儿是一个为女儿担忧的好母亲。 站在秦烟身旁的少女穿着浅色罗裙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清纯而懵懂的一双眸子,泛着珠玉般的光芒,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舞动起来。 “这便是瑜妹妹吧!我去庄子上时,她还在襁褓里呢,没想到一转眼竟出落的如此标致。” 苏念妆微移莲步,挽上少女的手,热切地说道。 苏瑜本静静地看着苏念妆,忽而一笑:“我也未曾想到我的大姐姐竟是如此的清丽非凡。” 这个苏瑜有点意思,苏念妆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说道: “妹妹可莫要夸我,我自幼体弱多病养在庄子上,可没有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可见母亲是把你放在身边好好教养的。” 秦烟听到这话,只觉得苏念妆不简单,这话可不就是在暗指她打压继女,故意把她安置在庄子上嘛。 “当初送你去庄子上也是为了你好,那里环境清幽,适宜你养身体,念妆你莫要多想。”秦烟柔和地说道。 “母亲,姐姐,我们莫要站在门口说话了,父亲还在等着我们呢。”苏瑜娇俏地说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苏府,苏侍郎府上的十分景致怡人,虽赶不上太子府,却也是匠心独具。 只见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 一路上,到处都有穿着杏色罗裙的丫鬟,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看见贵人们,丫鬟齐齐曲膝行了福了一福。 苏念妆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端庄却又疏离,当苏念妆走过是,丫鬟们不禁在心中感叹大小姐的美貌,当真世间绝色。 一行人来到了福瑞院,这福瑞院在苏府偏东的位置,乃苏老夫人的院子。苏老夫人是苏清平的嫡母,苏清平是苏家贵妾所生,贵妾死后养在了嫡母名下,两人也算母慈子孝。苏老夫人在苏府的地位不容置疑,这位老夫人性情古怪,极其注重规矩。 进到屋子里苏念妆便闻得一阵沁人心脾的檀香缓缓飘来,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夫人正阖眼端坐在主位上,手持一串念珠默禅。 一位看来约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站在他的身旁,衣服是上好的冰蓝色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头上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 ,面容虽不可避免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出过去的英俊儒雅。现在这份书卷气不仅没打折扣,还又平添了几分时光带来的成熟韵味。 “拜见父亲,祖母。”苏念妆福身说道。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如今身体可大好了?”苏清平忙上前扶起少女,欣慰地说道。 “自浮生大师赐字之后,念妆的身子已大好。”苏念妆和苏清平对视着,眼中闪烁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光芒。 “那就好,现下回到府里,缺什么短什么就让你母亲为你安排。为父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苏清平说完便匆匆离去。 “婳儿,到祖母这来!” 苏念妆依言上前,侍候老夫人的婢女们站在一边,目光也跟着打量起苏念妆来,没想到养在庄子上的大小姐竟是如此的容色艳绝,通身的气派倒像是宫里养出的贵人。 站在老夫人面前的少女,身姿曼妙,脊背挺的笔直,日光照在她光洁的脸庞上,更衬得肤白如玉,眉目含情,一双水润的媚眼流露出恬淡的笑意。最重要的是她站在屋中,竟无一丝稚龄少女的羞怯,只有一种时间才能沉淀出的稳重气质,便将那明艳飞扬的外表,生生的浸出一种高贵的风华来。 不仅是婢女们,苏老夫人的目光也是一滞,看着苏念妆依旧浅浅笑着与她对视,苏老夫人移开双眼,淡淡道: “从小你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越发的标致了,如今回到府里,就把之前的事忘了吧,莫要多想。” “是,孙女自然是听祖母的。”苏念妆知道这是老夫人在敲打自己,不要生事,但这可不是苏念妆能控制的,有人非要来惹她,躲是躲不过的。 “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早些下去休息吧。”苏老夫人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挥挥手示意苏念妆退下。 “是,祖母。”少女福了一福,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秦烟给苏念妆安排的院子叫做玲珑阁,不得不说秦烟为了维持一个对继女尽心尽力的慈母形象可真是煞费苦心。 院子里的几株桃树格外引人注目,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粉白色的桃花明媚地张扬在枝头,一阵风起花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又似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走进房间里,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方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 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奶白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奢华而又不失典雅。 “其他人先下去,绿枝,红裳,紫苏,白梨留下。”苏念妆吩咐道 “是。”其他婢女们依然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一个杏眼桃腮婢女,离开时却似不甘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的明艳女子,苏念妆状似无意的瞥了她一眼,她随即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退下了。 “在这苏府,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四个,既然太子殿下把你们赐给了我,我希望你们能认清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苏念妆声音里透露着淡淡的威严。 “大小姐放心,奴婢们省的。”四个婢女此时齐声说道。 “以后这玲珑阁就交由你们打理,莫要让别人的手伸进来。” “是,奴婢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小姐的嘱托。” “帮我沐浴梳妆。” 苏念妆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浪花。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飞仙髻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红裳,紫苏留下,绿枝,白梨和我一起去主院。”说完一行人便向着主院出发了。 因为苏念妆回府,这第一晚的晚膳自然设在主院,全家齐聚。 因此在这个时候遇到同样前往主院的秦烟和苏瑜一行人也不奇怪。 “大姐姐这般明艳的模样,瞧着可是大好了,祖母和父亲也该放心了。”苏瑜开口娇柔地说道。 “妹妹可莫要打趣我了。”苏念妆眼含笑意地说道。 “给母亲请安。”苏念妆大大方方的行礼,向着秦烟福了福身。 “好孩子,走吧!” 秦烟带头先行,离得近了,苏念妆淡淡的看了苏瑜一眼 ,对方眼含笑意,可是眼底的一丝恶毒却逃不过苏念妆的眼睛,挑挑眉,心中不禁兴奋起来,希望这个妹妹不要让我失望啊。 一行人来到主院之后,看到老夫人和苏清平正在说话,待众人行礼之后,老夫人开口让苏念妆坐在自己身边。 这样毫不掩饰的宠爱,不知道刺伤了多少人的眼。 秦烟本来想要酸上两句,但却未曾说出口,不是自己克制住了,而是旁边的苏瑜捏了捏她的手。 很快人都到齐了。 苏清平还有两位姨娘,娇媚的是兰姨娘,原本是秦烟身边的大丫鬟,是个有野心的。清丽的是刘姨娘,是忠义侯府的庶女,看起来倒是无欲无求,但是这深宅里的哪个女人会真正无所求呢。 苏念妆看着兰姨娘勾人的凤眼,心下自有一番打算,或许这个兰姨娘可以利用一番。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精致吃食,苏念妆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甜合锦,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辣白菜卷,金丝烧麦,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 布菜的丫鬟十分有眼色,这顿饭苏念妆用的舒心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喜欢的男配设定,请在评论里告诉我哦!! 第14章 玉佩风波 晚膳过后,苏清平把苏念妆带去了书房,秦烟又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要知道就算苏清平再宠苏瑜,也从未让她去过书房。 苏清平站在桌旁,看着眼前的少女,关切地说道: “这些年来为你的身子为父可是愁白了头发,如今你的身子大好,为父总算是了一桩心事。浮生大师说了,婳儿的命格贵不可言,日后是有大机遇的人,苏府的兴衰可就系于婳儿的身上了。” “父亲说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婳儿省的。”苏清平这只老狐狸,说话真是滴水不漏,不仅借机敲打自己,还想让自己替他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父亲无事的话,婳儿就先行退下了。” “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念妆福身退下,苏清平看着少女聘婷的背影,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 次日清晨,天色还十分昏暗,第一缕阳光还没有升起,玲珑阁的丫鬟嬷嬷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大家的动作都十分麻利,没有人插科打诨,更是无人偷懒。偌大的院子因着大家的忙碌也不显得空旷了,尽管丫鬟仆人穿梭往来,院子中却依然十分安静,谁也不敢扰了小姐清梦,要不然少不得要吃些苦头。 不多时,温暖的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辉笼罩了玲珑阁,门前站着两名丫鬟,身着鹅黄色的纱裙,只是一名俏皮灵动正是白梨,另一名更加稳重端庄的是紫苏。 静待了半盏茶的功夫,房门被绿枝推开了,白梨和紫苏端着铜盆和锦帕等悄声走进房中,红裳正掀起了床上的帷幔,向两侧收起,之后从床上走下来一位身着上等杏色织云锦衣裳的艳绝女子,似乎还未清醒,比之平时多了一丝猫儿般的慵懒。白梨和紫苏忙上前服侍女子洗漱。 整个过程一直都静悄悄的,婢女们的动作十分麻利,女子静静地坐在刻雕花纹的桃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面若桃花的自己,无论前世今生这美貌都是自己的利器,想着远在南郡的仇人,女子清亮的眸子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绿枝看见自家小姐在镜前发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小姐,今日穿什么?” 苏念妆回过神来,略微想了一下说道: “随意挑件襦裙吧,梳一个流云髻即可。” 几个丫鬟马上行动起来,不出半个时辰,女子盈盈而立,羊脂玉般柔白晶莹的脸上,波光潋滟的眸子顾盼生辉,端庄又不失妩媚,挺鼻樱唇,风姿清雅。黑色的青丝挽成流云髻,斜插着白玉蝴蝶簪,身着浅至微白的天蓝半臂,下着纯白色的齐胸白绫襦裙,红色的瓒心梅花丝绦垂坠而下,装扮素雅而不失清艳。 打点好之后,绿枝拍了拍手,一群婢女端着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摆满了一桌子的早膳。 苏念妆只用了一碗莲叶羹和一块鲜花饼就让婢女们撤了下去,刚要起身,只见红裳从外间走了进来,俯下身子对苏念妆耳语了几句,并交给了苏念妆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 “把她带上来。”苏念妆吩咐道。 “是。”红裳福身退下。 不一会儿,两个粗壮的嬷嬷押着一个杏眼桃腮穿着浅蓝罗裙的丫鬟走了进来。 “跪下!”苏念妆声音平淡却很有压迫力。 这两日苏念妆对待下人一直是温和的,突然发难,拂冬心下害怕,但是念及夫人许诺给自己好处,壮起胆子说道: “大小姐为什么让奴婢跪?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说着,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其中一个粗壮的婆子踢了拂冬的腿窝一下,趁机按着她,让她跪了下去。 “大小姐说让你跪下,你就跪下,身为奴婢哪来那么多废话。”粗壮的嬷嬷大声向拂冬喝道。 眼看着拂冬哭的越来越大声,苏念妆拿起身边的茶杯就朝着拂冬砸了过去。白瓷茶杯在拂冬面前落地,摔了个粉碎,飞溅的瓷片划过拂冬的脸,只见额角处被划出一道血痕。 拂冬一时错愕,竟忘了再哭。 “嬷嬷掌嘴,什么时候拂冬想起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再停下来”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这嬷嬷有心讨好得宠的大小姐,自然用了十成的力道,才打了十个巴掌左右,拂冬原本清秀白嫩的脸蛋儿就已经红肿不堪,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看起来格外渗人。 旁边的婢女们有的已经于心不忍,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跪在地上的拂冬依然嘴硬道: “大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丫鬟,大小姐就算让奴婢死,奴婢也只能认命。只是,大小姐就算要奴婢死,也得让奴婢死个明白。奴婢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落奴婢?” 端坐在桌子旁的苏念妆仿佛没有听到拂冬的话,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淡淡地吩咐道: “继续。” 这粗壮的嬷嬷在苏府这深宅大院呆了多年,见过不少阴私,心下明了这婢女定是做了什么背叛大小姐的事,却还嘴硬不肯承认,大小姐这是要拿她立威,于是下手更狠了。 半晌,拂冬终于受不住了,竟昏了过去,苏念妆让紫苏取了一盆冰冷的盐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拂冬尖叫一声,痛的醒了过来,爬到苏念妆的脚边,扯着少女绣满桃花的衣摆,哽咽地说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你可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奴婢不该背叛大小姐,替夫人办事。” “夫人吩咐你做什么?” “夫人吩咐奴婢找时机把一块玉佩放进小姐的贴身衣物里。” “我猜想这玉佩是一对吧!”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没告诉奴婢其他的。” “夫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夫人说事成之后会让老爷抬我做姨娘。” “带她下去,看好她。”苏念妆吩咐道。 苏念妆没想到自己刚进府两天,秦烟就坐不住了,看样子是这些年的日子太过安逸,一点点的威胁都忍受不了了,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透露出一丝锐利。 “他日谁若是背叛我,就是和拂冬一样的下场。”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屋子里的婢女们齐齐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 “奴婢不敢。” 苏念妆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了绿枝她们。 “紫苏你会武,我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块玉佩放进烟雨院。白梨配些药把拂冬的脸调养一下,我留着她还有用。绿枝和红裳继续守好玲珑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苏念妆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四人齐声道 几日过去了,苏府里依旧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却在酝酿着一场波澜。 苏念妆这几日过的倒是十分悠然,白日里陪着老夫人念佛诵经,晚上继续跟着白梨学习医术,也会抽出时间让紫苏教她一些能自保的拳脚功夫。 烟雨院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每日给老夫人请安时遇见也是一团和气。 苏念妆在等,她知道秦烟马上就会有所动作的。 果不其然 这天,所有人都在主院用晚膳,管家突然疾步走进来说道: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公子非要见大小姐,说他已经和大小姐私定终身了,此番前来是来求娶大小姐的。”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念妆。 苏念妆瞬间红了眼眶,委屈地说道: “父亲是知道女儿的为人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般恬不知耻的事情,还请父亲为女儿主持公道,还女儿个清白。” “大小姐自幼在庄子上养病,许是被些刁奴引诱做了些错事,老爷可莫要怪大小姐,毕竟她年纪还小。” 秦烟柔柔地说道,看向苏念妆的目光里却含有一丝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 “够了,先去前厅看看再说。”苏清平威严地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前厅,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清俊少年端坐在红木雕花座椅上,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苏清平,连忙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说道: “见过大人。” “可是你要见大小姐?” “是!” “为何要见大小姐?” “小生进京赶考,夜晚赶路时天降大雨,适逢路过小姐的庄子,小姐好心让我躲雨,这才一见钟情,但由于身份之别,小生本不敢痴心妄想。谁知在第二日一早,小生要离开的时候,小姐派婢女送来一块玉佩,说这玉佩是一对,小姐也对小生一见钟情,希望等小生高中,能到侍郎府上求娶。” “此乃你的片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这便是证据,这块玉佩便是小姐赠予小生的,上面还刻有小姐的闺名。” 苏念妆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多么老套的故事啊,书生小姐私定终身,为爱痴狂,不过这回秦烟注定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念妆这么聪明,这点小伎俩简直小cass! 第15章 上香 其实这点手段还逃不过苏清平的眼睛。 这男子简直谎话连篇,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念妆还在太子府呢,怎么可能和他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他虽然知道是秦烟搞得鬼,但是因着念妆的身份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苏念妆能不能应付得了眼前的状况。 “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根本从未见过你,更遑论赠予你玉佩,和你私定终身。”苏念妆面色委屈地说道。 “大小姐,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这玉佩可是一对,一块你赠予我,还有另一块在你那里。”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与你私定终身,那你说说,我是何时赠予你这玉佩?” “就在两个月前我上京赶考路过小姐所在的庄子时。” “父亲,你可听到了,他说两个月前我赠予玉佩给他,与他私定终身。” 苏清平把玉佩用力地摔在了男子的脚下,气急败坏地说道:“混账!你说这玉佩上刻着什么?” “小姐的小字,婳儿啊!”男子心急地解释道。 “婳儿乃是浮生大师在半个月前为我赐的小字,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小字,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能力。”苏念妆高声质问道。 秦烟的原本红润的唇瓣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一点,钱嬷嬷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连日子都算不明白。 秦烟恶狠狠地瞪了身侧的钱嬷嬷一眼,钱嬷嬷看着秦烟凶狠的眼神,身子瑟缩了一下。 “看样子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秦烟开口柔柔地说道。 “父亲,能否把这块玉佩给我端详一番。”苏念妆仰着头问道。 “把玉佩拿给大小姐看。”听到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麻利地从男子面前捡起玉佩,交给了苏念妆。 众人只见那明艳的少女把那成色上好的玉佩那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不经意地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惊扰那明艳的人儿。 “父亲,这玉佩有些眼熟,母亲那似乎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但多半是我看错了吧,毕竟我进府才不久,而且母亲又怎么会害我呢。她疼我还来不及呢。”苏念妆轻轻地说道。 秦烟听到这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的咬牙切齿。 苏清平知道今天必须给苏念妆一个说法,要不然太子那里也没法交代,于是对着管家吩咐道: “带两个下人去夫人的房间里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一样的玉佩。” “是!”管家带上两个奴才退下了。 不一会儿,管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正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没有刻字。 “回老爷,这是在夫人房间找到的。” 秦烟看着托盘上的那块玉佩,脸色发白,知道自己被苏念妆算计了,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量,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看到秦烟对自己使了眼色,立马从秦烟的身侧冲了出来,跪倒在苏清平的面前,哭喊道: “老爷,都是奴婢的错啊,奴婢不该猪油蒙了心,如此陷害大小姐啊!” “你这刁奴,为何如此歹毒,竟陷害大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苏清平大声质问道。 “奴婢是二小姐的奶嬷嬷,眼看着老爷自从大小姐回府后,便冷落了二小姐,老奴心里为二小姐感到不满,于是便想着毁了大小姐的名声,她就不能再和二小姐争了。这个男子也是老奴找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进京赶考的公子,只是近日从乡下来投奔奴婢的远房侄子。那玉佩也是夫人之前赏给奴婢的,奴婢真的知错了,求老爷饶命,求大小姐饶命。” “钱嬷嬷,从小就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一般对待,你怎能如此恶毒,竟然陷害大姐姐,想要毁了她的名声,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我和母亲。”苏瑜红了眼眶,掷地有声地控诉道。心下却想道,钱嬷嬷对不住了,这种情况下只能牺牲掉你了。 “钱嬷嬷,你怎么能拿我赏赐你的玉佩去陷害大小姐呢,枉我这么信任你。”秦烟如玉的纤手指着钱嬷嬷说道。 “来人,把这刁奴和这男子拖下去,乱棍打死。”苏清平吩咐道。 “是!” 只见,好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走了进来,往钱嬷嬷和那男子的嘴里各塞了一块布,架起两人便拖了出去,钱嬷嬷和那个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底通红,死死地瞪着秦烟。 秦烟别开头,不再看向两人。 两人被拖下去以后,前厅静的有些可怕。 苏清平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说道 “念妆,你受委屈了。”苏清平看着念妆说道。 “秦烟,你治家无道,竟让小姐身边的奶嬷嬷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罚你抄写佛经二十遍,禁闭一个月,都回去吧!”苏清平说完,揉了揉太阳穴,真不知道配合太子把苏念妆接到自己家是好事还是坏事。 烟雨院里,秦烟摔碎了柜子上的所有瓷器,依然气的发抖,这个小贱人,竟然反将我一军,实在可恶。 苏瑜看到母亲气成了这个样子,眼底也露出蚀骨的恨意,没想到这个庄子上长大的大姐姐不仅明艳动人,心机更是了得。 “母亲,莫气,今日之事父亲已经看出了端倪,咱们暂且不宜轻举妄动,等过些日子的百花宴,女儿要她好看。”苏瑜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自从秦烟被罚了禁闭,苏府里安生了不少。 苏念妆每日晨昏定省,服侍苏老夫人,陪她念佛诵经,苏念妆不似一般少女,觉得这枯燥无味,重来一世,苏念妆对神佛倒是信了几分,每每都能陪着老夫人坐上一天。这让苏老夫人也对这个颇有定力的孙女亲睐有加。 这一日,烟雨纷纷,苏老夫人说要去灵若寺上香,便让苏念妆陪着她一起去,顺便拜见浮生大师。 老夫人从府里出来时便看见苏念妆身着杏色百褶如意罗裙,杏花纹绣的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柔顺的青丝绾成如意髻,饱满光洁的额头前垂坠着玛瑙流苏,更是衬得肤色莹润如玉。 身旁的丫鬟为苏念妆举着油纸伞,只露出了少女精致的下颌,潋滟的红唇勾得人心痒痒。 苏念妆看见老夫人出来,轻移莲步,挽上老夫人,娇俏地说道: “祖母,我扶您上马车。” “你这小精怪。”说完用食指点了点苏念妆的额头。 苏念妆扶着老夫人上了马车,马车内十分宽敞,只见翡绿绣金边际织云锦铺陈开来,上面放了富贵竹纹绣引枕,旁边还设了矮几,糕点茶具一应俱全。 上了马车之后,苏老夫人嘱咐一番一会儿上香需要注意的事情,半晌后吩咐身边的嬷嬷道: “倒两杯茶来。” 一旁的白嬷嬷连忙从温笼中提了茶壶出来,在精致的青花瓷杯盏里倒了清香四溢的热茶,给老夫人和苏念妆各一杯。 马车已经出城了,刚才本渐渐收住了的雨势又开始变大了,雨珠打在马车上发出阵阵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泥土味。 一路上,苏念妆给老太太讲着自己从书上看来的杂史野闻,逗得老夫人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时间过得倒是也快,马车已经到了山脚下。 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串的掉在雨水汇成的水洼里。春雨纷纷,染绿了山,染绿了水,染绿了通往半山腰幽深古寺的石板小路。 这座古老的寺庙掩映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因着时辰尚早,不见什么香客,一派幽静、肃穆气氛,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时辰掐得刚刚好,当马车停在寺前大门的时候,恰好有早起的小和尚打开了山门。 山门即灵若寺最外面的门。 传说灵若寺有三门。 第一道门乃智慧门,知进守退为智,知空无我为慧;依智故不求自乐,依慧故远离贪著。 第二道门乃慈悲门,拔苦为悲,与乐为慈;依悲故拔一切众生之苦,依慈故远离无安众生心。 第三道门乃方便门,正直为方,外己为便;依正直故生怜悯一切众生心,依外己故远离供养恭敬自身心。 智慧门属自利,慈悲门属利他,方便门则自利利他双行。只有通过这三道门,才能遁入空门,入寺修行。 “阿弥陀佛,可是苏老夫人?”眉清目秀的小和尚问道。 “正是老身。”马车里传来苏老夫人苍老有力的声音。 丫鬟们麻利的下了马车,然后撑开纸伞,苏念妆轻扶着老夫人走下马车。 苏老夫人看着面前的小和尚,微微点头,双手合十,说道: “劳烦小师傅带路。” 古老的寺庙在氤氲烟雨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庙顶上铺满了琉璃,显得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好多仙人,栩栩如生。 小和尚低眉敛目的在前面引路,寺庙的门槛一向修的很高,苏念妆轻轻的搀扶着老夫人款步迈过门槛。 混杂着泥土芳香的香火气息扑面而来,佛殿门楣正中高悬金匾,门上雕刻着精美的神仙图案,花卉图案,富丽堂皇。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下一章甜炸,请多多给我留言哦! 第16章 美人小憩图 走进上善宝殿,映人眼帘的是三尊大佛像,袒露胸膛,双膝盘坐,双手合十,面泛笑容,惟妙惟肖,生趣盎然。 上善殿旁便是大士殿,这里供奉慈悲为怀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对面是一尊金甲金刚,全身披挂,威风凛凛。 楼上是著名的吕仙楼,听说只要在这里虔诚地跪上一晚,在梦中便会有神仙来为你指点迷津。 两世为人,这却是苏念妆第一次来寺庙上香,前世的苏念妆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十分讨厌这些怪力乱神,可是现在却不由得她不信,面上不由得添了几分敬意。 老夫人在马车上郑重地告诉她不能直视神佛之像,不然是会被神佛怪罪的。 “苏老夫人,想必这位就是苏大小姐了吧。”只见一位慈眉善目,清风道骨的老和尚站在大殿中央说道。 “婳儿,还不快来见过浮生大师。”苏老夫人对着身侧的苏念妆说道。 “见过浮生大师,多谢浮生大师为小女赐名,现下念妆的身子已是大好,特来还愿。”苏念妆福身说道。 “苏大小姐乃是有大机缘的人,贫僧不过顺应天意而为。”浮生大师笑吟吟地看着苏念妆说道。 “大师谬赞!”苏念妆低眉敛目道,露出修长的脖颈,如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阴云密布的天际开始露出金色的光辉,但是却不明朗。 做完早课的灰袍僧人们从侧门走了出来,未撑纸伞,都四散着跑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苏老夫人和浮生大师笑着对谈了几句,之前引路的小和尚将点好的香烛递了过来,那香烛散发着让人平和的清香,苏老夫人双手接过,恭敬跪下,马上有丫鬟上前提起老夫人的衣摆,只见老夫人在金色蒲团上三叩九拜,潜心祝颂。 苏念妆也跟着跪了下来,诚心叩首,却在心里许下最恶毒的诅咒,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面目慈祥的佛像,袒露胸膛,眉目含笑,垂下的眼眸似正与少女对视。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佛,我愿付出一切,手刃仇人,至死方休,愿神佛保佑,实现我的夙愿。 浮生大师在苏老夫人起身的那一刻,停止了诵念经文,苏老夫人笑着道谢: “劳烦浮生大师了。” “苏老夫人不必客气,贫僧这就派人送您去厢房休息。” “好,劳烦您了。婳儿,走吧!” “苏老夫人,可否让大小姐留下,贫僧还有几句话想要和大小姐说。” “婳儿,那你留下,细心聆听大师的教诲。” “是,祖母。” 说完,灰袍小和尚在前面引路带着苏老夫人去了歇息的厢房。 “大小姐请跟着贫僧来,后院有位贵人在等着你。” “是,大师。” 浮生大师引着苏念妆朝着后院禅房走去。 正殿侧后方有一个小小院落,是专门为身份贵重的香客们歇脚用的。 在苏念妆刚要推开禅房的门时,只听见浮生大师仿佛划过虚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大小姐得上天机缘,莫要执着于仇恨。”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苏念妆听到浮生大师的话,心中一震,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却只见浮生大师翩然远去的背影。你说让我莫要执着于仇恨,可我这一生就是为报仇而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也阻拦不了我。 “紫苏,绿枝,你们守在外面。”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 说完,推开小院禅房的门,轻移莲步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身着玄色织云锦衣袍,绣着雅致翠竹的青色滚边的男子背对着苏念妆站在桌旁。他的背影修长,身姿挺拔,如冬日里,悬崖边长青的松柏。 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走到男子身后,轻轻地环上了男子有力的腰身,额头抵在男子的背上。 “封锦,我好想你。” 背对着少女的男子听到这话,眉眼都浮上笑意,清俊如浓墨重彩的水墨画被铺陈开来。 封锦转过身来,把少女搂进怀里,腰如束素,不盈一握。少女的身上散发着淡雅清新的香味,清香馥郁却又明朗诱人,醉人清馨,让人想沉醉其中。 封锦稍一垂眸便看到了少女那修长的脖颈,柔美娇媚的弧度,又有着云朵一样绵白的肌肤,气血上涌,一下子红了脸。 放开了少女,两人盈盈而立,双目对视。封锦只见少女那双盈盈碧水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禁感到面皮似火烧,轻声咳了咳。 “念妆,你在苏府呆的可是舒心?”封锦紧紧地盯着少女面上的神色问道,生怕她受了一丝委屈。 “一切安好,不用担心。”念妆柔柔地说道,她心知如果让封锦知道秦烟算计自己,他一定会出手的,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索性对封锦瞒下了这件事。 “你在撒谎,秦烟陷害你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封锦问道。 “我现在不是没事么,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苏念妆柔柔地解释道。 “念妆,我会敲打苏清平的,这样的事情绝对没有下次。” “我知道的,有你在没人敢委屈我的。” “念妆,你不该这么善良的。” 苏念妆听到这句话,突然没了继续敷衍封锦的兴致,她清楚地知道封锦喜欢的不是真正的她,那个早已陷在肮脏污泥中无法自拔,在黑暗中腐烂的她。 封锦喜欢的是那个善良纯真,有着少女的娇羞和引诱的苏念妆。 于是苏念妆宽慰了封锦两句,就匆匆赶他离开了。 封锦离开后,苏念妆拿起桌子上的冷茶直灌了下去,冰冷的茶水让苏念妆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坐在桌旁,苏念妆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可笑,管封锦喜欢的是不是真正的她,自己只管利用他就好了,难道前世惨死的教训还不够么!自己还期待着那些情情爱爱不成,这一世自己只为仇恨而活。 苏念妆想通了这一切,不禁觉得豁然开朗,心情也仿佛如拨开云雾,被金色的光辉温暖了一般。 苏念妆打开房门只见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紫苏和绿枝都侍立在廊下,见念妆出来,紫苏和绿枝迎上来问道: “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姑娘可要去厢房歇息?” 苏念妆看看依旧阴沉的天色,此时的心情却不似早晨时那般沉闷,反而有些轻快,于是摇摇头说道: “陪我在这寺里走走吧。” 说着从廊下走了出去,伸出如玉纤手去接那圆润冰凉的雨滴,绿枝连忙撑开了伞,罩在苏念妆的头上,以防她被雨水淋到。 苏念妆缓缓地走着,闻着混合着泥土芳香的清新气息,心境慢慢变的平和,这是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身心放松之感。 走过厅榭回廊,只见一座湖心亭翼然屹立水中,以曲桥贯通两岸,构筑颇为巧妙。 亭台楼榭环绕,花木掩映,池中鱼儿悠游。 钟鱼梵呗,涤除烦恼之扰,绿荫亭阁,缓解人生辛劳,白云流水,怡然漫步,于身于心,都是一种美的享受。 苏念妆向着蜿蜒小路的更深处走去,雨也渐渐地停了,灰蒙蒙的天空变得蔚蓝。小路旁种满了剪秋萝,经过雨水的洗礼显得格外红艳。 一剪秋心二剪愁,女萝岩上忆情忧。 再向前走去,只见一棵盘旋着向上的粗壮古树,枝干虬曲苍劲,黑黑地缠满了岁月的皱纹,葱茏劲秀的古树,昂首云天,巍峨挺拔,树冠相叠,枝柯交错,浓绿如云,给寺庙添描上了一层神秘深幽,如梦如幻的色彩。 苏念妆突然觉得在这古树面前,所有人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朝代更迭,春来秋往,灰飞烟灭。 而这棵古树则千年葳蕤,万年长青。曾经如诗的一切,而今一切的如诗,好像一切都已烟消云散,而一切又似乎千古不变。 苏念妆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冲动,想爬上去看看,感受一下那仿佛可以把一切踩在脚下的感觉。 “绿枝,紫苏你们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小姐……”紫苏还没说完,绿枝轻轻地拽了拽紫苏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福身一起退下了。 苏念妆这些日子跟着紫苏练了些拳脚功夫,身体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娇弱,可是爬上这棵古树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爬到上面之后,苏念妆已是香汗淋漓,可是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和触手可及的软绵白云,苏念妆却觉得舒服极了,那是一种心灵的愉悦。 苏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图。 肤如凝脂的佳人背倚着粗壮的树干,杏色百褶如意罗裙层层叠叠宛如在少女身下绽放的杏花,水云袖半挽着,露出半截如藕的玉臂,额头上的玛瑙流苏熠熠生辉,红唇潋滟,轻盈的长发被微风扬起,宛若落入凡间的仙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念妆太美了,受不了了。 第17章 斋菜 苏沉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树上的佳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古树上的女子,太阳透过繁茂绿叶间洒下的光辉仿佛为女子罩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苏念妆半倚在树干上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刻,此时只觉得昏昏欲睡,可是明晃晃的阳光却有些刺眼,于是把挽在手臂间的白色细纹薄纱罗抽了出来,蒙在了碧水盈盈的眼眸上,遮住明媚的阳光,纤纤玉手交叉叠放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开始小憩。 眼看着天色又开始阴沉起来,半晌便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苏沉此时不得不出声扰了树上女子的清梦。 “小姐,马上就要下雨了!”苏沉朝着树上高声喊道。 苏念妆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唤她,睁开迷离的双眼,透过薄纱罗看见一个身着锦袍的清俊少年站在树下望着自己,身姿挺拔,面色通红。 苏念妆心中不禁好笑,这不是上次在如意阁的那个少年么,只是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苏念妆此时看着古树与地面的高度,心里不禁也打了怵,爬上来时没觉得这么高啊,看着锦袍少年望着自己焦急的目光,心生一念。 “喂,我下不去了。”苏念妆冲着苏沉娇俏的喊道。 “那怎么办?我去把你的丫鬟叫过来吧!”苏沉面色焦急地说道。 “不用,你在下面接着我就好了。” “好。”苏沉紧紧地盯着苏念妆说道,生怕她受伤。 “接住我哦!”少女冲着苏沉喊道。 只见树上的少女,碧水盈盈的眸子被白色细纱薄纱罗遮住,杏色百褶如意罗裙层层叠叠宛若繁复绽放的花朵,只见少女一跃而下,青丝翩跹,裙摆飞舞,不知惊艳了谁的眼。 少女落入苏沉的怀里,虽然少女已十分纤瘦,两人还是摔倒在地上。 苏沉只觉得少女只是那般的轻软压在自己身上,眸光所及之处,透过杏花纹绣衣领,可以看到少女修长的玉颈,滑腻凝脂,如桃花堆雪般的粉嫩颜色,赶忙挪开视线。 少女附在眼上的薄纱罗撩拨在苏沉的脸上,勾的他酥酥麻麻,少女清甜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有些微痒。 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隔着衣衫和自己紧紧的贴合。 苏沉连忙扶起少女,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苏念妆一眼,红的仿佛能滴出血的耳尖让苏念妆轻声一笑。 “小姐!”紫苏和绿枝寻了过来。 “老夫人派人叫小姐过去用素斋。” “走吧。” 苏念妆刚要迈开步子,却突然回身,解开蒙在眼睛上的薄纱罗,露出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苏沉,娇俏地道了声谢。 “小姐无需多礼,我叫苏沉。”苏沉朗声道。 苏念妆转身离去,步步生莲,百褶裙仿佛在她的脚下绽放出朵朵杏花,紫苏和绿枝低眉敛目地跟在身后。 因着来寻苏念妆,已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在回去的路上苏念妆也不再流连路边的景色,直接去了老夫人的厢房。 廊下站着的丫鬟,看到苏念妆来了,纷纷福身行礼,两个丫鬟为苏念妆推开了门。 走进去之后,苏念妆只见老夫人已是换了一身衣服,阖着眼,手里捻着圆润的佛珠,坐在桌旁。 “祖母。”苏念妆柔柔地喊了一声。 “婳儿来了,坐下吧。”老夫人听到苏念妆的声音,睁开眼睛,不再捻佛珠,淡淡地吩咐道。 “白嬷嬷,上膳吧!” 白嬷嬷轻轻拍了拍手,一群丫鬟们鱼贯而入,把精致的菜肴摆在了桌子上后,便都有序地退下了。 “婳儿,快尝尝,这灵若寺的斋菜可是十分有名。”苏老夫人面带慈爱地说道。 苏念妆在一旁丫鬟的服侍下,先是用清茶漱了口,用帕子净了手,然后才准备品尝。 苏念妆先是用了一口根状节段的食物,只觉莫名的爽口清脆,酸酸辣辣甚是开胃。 一旁的丫鬟忙介绍道,这是酸辣是藕带,是荷叶的初生物,在荷叶还未成形时及时采摘,藕带相比莲藕更嫩,更脆,有“解烦毒,下淤血”的功效,是一道开胃菜。 然后为苏念妆端上一盅莲子汤,汤中有莲子,栗子,淮山,虫草花,茶树菇五种滋补食材,熬制了三个时辰才得此一口鲜汤。苏念妆品尝了一汤匙,汤汁中一股浓郁的莲子和栗子混合的香味,加以虫草花的不寒不燥性质平和互补,清润可口又不会太过滋补。 下一道菜的名字十分有意境,叫做锦绣季。 是以绣球菌配搭秋葵,以白灼制法烹调,将两者的食物原味完美保持。绣球菌入口清爽,质感细腻平滑,而秋葵味道清甜鲜美,脆爽。 前几道菜虽然爽口美味,却也十分清淡。但这道酥菜卷却是让苏念妆眼前一亮。香酥面外层包裹着一圈奶黄,内料有青瓜丝,胡萝卜丝。光入口先是一股浓郁的蔬菜香,再接着是黄瓜的脆嫩清爽,外皮的香酥,一并在味蕾中绽放。 最后是一道木瓜炖雪蛤,清新的木瓜搭配色泽晶莹,口味鲜美具有滋补功效的雪蛤以及竹茸,连苏念妆这般懂得节制的人都不由得多用了几口。 “婳儿,这斋菜味道如何?”苏老夫人问道。 “祖母,这灵若寺的斋菜真的是不可多得,不但十分精致可口,做法也是独一无二。”苏念妆由衷的夸赞道。 “你这小精怪,每次都能说到祖母这心坎里去。”苏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女,此刻也不禁用了真心。 “婳儿,浮生大师可是对你说了什么?”苏老夫人看着少女明艳精致的眉眼问道。 “浮生大师嘱咐婳儿,日后应行善积德,以报上天机缘。”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你这身子大好全仰仗着浮生大师为你赐名,日后一定要听从大师的嘱咐,行善积德。” “婳儿省的。”苏念妆面上看似真诚地说道,心里却恨恨地想道,真正的苏扇早已在你们的不闻不问中死去,现在却来做出这悲天悯人的模样真真是让人作呕。 “婳儿早些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府。” “是,祖母,那婳儿先行告退了。”说完,苏念妆便福身退下了。 苏念妆走后,白嬷嬷为苏老夫人轻轻地揉着太阳穴,苏老夫人阖着眼问道 “白嬷嬷,你看婳儿如何?” “大小姐沉稳娴静,明艳动人,可见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可是她从小在庄子长大,虽说是因着体弱多病,但是真正的原因你我心知肚明,我怕她心存怨怼,反倒会害了我们苏家。 “老奴瞧着大小姐是个明事理,懂进退的,想必也是知道感恩的,更何况哪个女子出嫁后不指着娘家的,大小姐只会盼着咱们苏府更好。”白嬷嬷在一旁解释道。 “说的也是,看样子是我杞人忧天了。”苏老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说道。 回到厢房之后,苏念妆便休息了,醒来时已是傍晚,可能是因着刚下过雨,天气潮湿的缘故,苏念妆只觉得出了一身的薄汗,身上倒是黏腻的紧,于是吩咐绿枝准备沐浴。 虽然因着身份贵重,浮生大师已是给安排了最好的院子,但是比之玲珑阁还是简陋了些。绿枝拉上层层的纱幔,展开雕刻着片片桃花的屏风,往一个偌大的木桶添着热气腾腾的水,用指尖试了试温度,轻扶着苏念妆走了进来。 服侍少女脱了衣衫,只见少女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身雪肤如云朵一样绵白,修长的玉颈连着精致的锁骨,只想让人跪倒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 少女轻抬纤细的玉腿迈进了偌大的木桶中,指尖轻轻的撩拨着热气腾腾的水,绿枝在一旁为女子撒上一些鲜嫩的花瓣,然后点上了凝神静气的檀香,便退了出去。 苏念妆在沐浴是一向不喜有人服侍,所以绿枝退下去之后,她整个人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阖着眼,闻着淡雅的檀香,苏念妆昏昏欲睡,突然一声细碎的声响引起了她的警觉。苏念妆直接从木桶中出来,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珠,拿起搭在屏风上准备换洗的素色外衫,裹上之后,悄声地走过屏风,刚要拉开纱幔,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捂住了红润娇嫩的嘴唇。 “别出声,否则杀了你。”男子威胁道,清冷的声音中却透着一丝虚弱。 因着紧贴着男子,苏念妆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她伸手用力的按了一下男子的伤口,男子吃痛,轻哼一声,放开了捂住苏念妆的手。 “只要我现在大喊一声,你觉得你可能逃出这寺庙?不过今天本小姐心情好,你要是求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苏念妆看着眼前的男子,淡淡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挺甜的吧,虽然不是和封锦!嘿嘿嘿,苏沉我也喜欢。 第18章 回府 “你……”男子话说到半截,直接晕了过去。 苏念妆看着晕过去的男子,一股郁气从心头涌上,真是麻烦。 如果苏念妆没猜错的话,不时便会有人搜查到这里。 看着晕倒在地上的男子,苏念妆峨眉紧蹙,却也不得不开始了动作。 只见少女把素色外衫的袖子挽了起来,轻移莲步,走到男子的身后,把双手插进男子的腋下,使劲全身力气拖着身形修长的男子来到了偌大的木桶旁。 看着不省人事的男子,苏念妆粗鲁地扯下了他蒙在脸上的面巾。 微暗的烛光下男子肤质白皙,面容绝艳到令人叹为观止,他的脸庞仿似经过精雕细琢般,每一寸每一个弧度都完美无瑕,剑眉斜长,眼似点漆,鼻梁高挺,唇若涂脂,贵气浑然天成。 可是再惊艳的面孔,对苏念妆来说也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苏念妆手脚并用地把男子扔进了木桶里,经过苏念妆的一番拖拽,男子的伤口更是严重了几分,不过好在木桶里的花瓣遮挡住了血水。 一番折腾过后,苏念妆的衣衫上也沾染了血迹,她迅速地解开衣衫,扔到了木桶里。 换了件简单的罗裙,又往镂空小鼎里添了些檀香,直至遮住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刚刚处理好这一切,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绿枝忙跑了进来,面色严肃地说道:“小姐,听说有刺客逃进灵若寺了,锦衣卫带人来搜查,正搜查到咱们院子。” “我们出去看看。”苏念妆面上不见一点慌乱,淡淡地吩咐道。 绿枝忙取了一件撒花烟罗披风,披在了苏念妆的肩上。 苏念妆走出房门,只见一个身着飞鱼服,手握绣春刀,星眉朗目的年轻男子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群面色冰冷的侍卫。 领头的男子看到推门而出的少女,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艳绝的娇媚,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回眸一笑胜星华。 肩若削成,腰如束素,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灼若芙蕖出渌波。 “苏大小姐,打扰了,在下锦衣卫司涵,奉皇上之命,搜查刺客,还望小姐海涵。”男子朗声说道。 “皇命不可违,只是我乃未出阁的女子,如果让你们进去搜查,于我名声有碍。”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小姐放心,今日之事定不会有人声张。”司涵面色坚定地说道。 “那好,只许你一个人进来。”苏念妆说完转身进了屋子里。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司涵回头冲着整齐划一的侍卫们吩咐道,跟着苏念妆的脚步走进了屋子里。 司涵进到屋子里,清雅的檀香扑面而来,乌木般的眸子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看到层层叠叠的纱幔,抬起脚走了过去。 刚要拉开纱幔,只听见少女沉静地说道: “司大人,难道连本小姐沐浴的地方也要看么?” “职责所在。”说着便扯开了素白色的纱幔,走到桃花雕刻的屏风后,看到少女沐浴的木桶并无什么异样,还散发着阵阵幽香。 司涵不由得红了面皮,说道:“苏大小姐,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司涵必上门赔罪。” “上门赔罪倒是不必,今日之事还望司大人守口如瓶。”苏念妆淡淡地说道,勾人的眉眼此时却十分娴静。 “还请苏大小姐放心。”说完,司涵迈开修长有力的双腿向外走去,快要走到门口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在清雅的檀香中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苏大小姐,你这屋子里的檀香是否过于浓厚了些?”司涵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可是眸子却紧紧地盯着苏念妆,想要看出什么破绽。 “小日子来了,身子不大爽利,用檀香遮遮腥气罢了!”苏念妆看着司涵说道,挑了挑眉。 听到少女的回答,司涵只觉得面上似火烧,只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连忙跑出了屋子。对着院子里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离开了苏念妆的院子。 苏念妆在确定司涵不会再回来之后,把绿枝和紫苏唤了进来,走到屏风后,合力把黑衣男子从木桶里拖拽出来,弄到了苏念妆的床榻上。 把男子扶到床上后,苏念妆坐在床边,看到自己的掌心全是男子的血迹,吩咐绿枝去打了盆热水来。 紫苏在一旁说道:“小姐,我们真的要救这个男子么?” “当然要救。”苏念妆的面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微暗的烛光下,显得妖媚异常。 苏念妆的目光落在床上男子的脸上,男子精致的五官在灯影下显出一片深邃的阴影,因着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薄唇紧紧地抿着,清冷凉薄,贵气天成。 “紫苏,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是,小姐。” 紫苏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在打满热水的铜盆里浸了浸,把男子受伤的地方用剪子剪开,露出男子精壮的胸膛。 紫苏脸色微红,不由得看向自家小姐,只见苏念妆神情淡薄,只是凉凉地看着。 紫苏顿了顿,拿起帕子帮男子擦干净伤口的血迹,因着并无伤药,所以紫苏也只能简单的包扎了下。 包扎好之后,苏念妆便吩咐紫苏和绿枝退下了。 看着床榻上昏迷的男子,苏念妆倚在床边的软榻上也睡了过去。 半夜却觉得有一只滚烫有力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苏念妆惊醒了过来,发现床上的男子面色通红,嘴里呢喃着什么。 苏念妆轻挽水袖,用手试了试男子额头的温度,滚烫的惊人。苏念妆知道他这是发热了,把锦帕在铜盆里已经变冷的水里浸了浸,拧干了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 撕下罗裙的一角,重新给男子包扎了一下伤口,双手环过男子滚烫的背部,将罗裙布料绕过他的背后收到胸前,打了个结。 就在苏念妆刚给男子重新包扎好,要去桌旁倒杯水休息一会儿的时候,羊脂玉一般的纤手被男子紧紧地拉住,苏念妆用了十分的力气也扯不开,索性也不去喝水了,直接倚靠在软榻上,迁就着男子。 半晌,疲惫感涌来,苏念妆便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时,苏念妆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床上已不见了男子的踪影,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一样。 苏念妆仿佛忘记了昨夜的一切一般,看着紫苏和绿枝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什么都没再提,吩咐她们给自己梳洗打扮。 许是因着昨夜的一番折腾,苏念妆今日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也多了一圈青色,绿枝给苏念妆画了一个提气色的桃花妆。只见妆成的女子,两颊粉嫩,艳丽异常,显得双眼更勾人心魄,黛眉翘鼻,朱唇轻启,露出雪白的贝齿。 饱满光洁的额头上细细地描绘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桃花,衬得少女的双眸更是碧水盈盈,水光潋滟。 苏念妆穿了一件素色真丝的长锦衣,黑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从腰际一直延伸到裙摆,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黑亮莹润的青丝间插了一支金色镂空的步摇,简洁大方。 在回府的路上苏老夫人可能是有些劳累,兴致并不高。苏念妆见状,也低眉敛目,在一旁休息,不去打扰老夫人。 突然马车一震,还好有紫苏及时扶住了苏老夫人,苏念妆也被绿枝护住了,两人都没有受伤。 “白嬷嬷,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苏老夫人威严地吩咐道,声音中还透着一丝怒气。 “是。”白嬷嬷听到吩咐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回禀老太太,车夫说是马车坏了,需要等上一等。”白嬷嬷向车夫询问了一番,恭敬地回禀道。 “这可如何是好?”苏老夫人眉头紧锁地说道。 “祖母,孙女下去看看吧。”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苏念妆刚走下马车,就看见远处驶来一辆檀木马车,马车后面是紧跟着的训练有素的侍卫,马车驶过苏家的坏掉马车旁时却停了下来。 只见车帘被掀开,走出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正是封锦。他看到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底也布满了宠溺。 阔步走到苏家的马车前,朗声说道:“苏老夫人,可是马车坏在了半路上?” 马车里的苏老夫人听到这清俊的声音,不禁一愣,掀开车帘,看见马车前清俊的少年,连忙在白嬷嬷的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参见太子殿下,婳儿还不快来拜见太子殿下。”苏老夫人冲着苏念妆说道。 “参见太子殿下。”苏念妆对着封锦福了福身,眼里却漾起一抹如水的笑意。 “苏老夫人不必多礼,我可以派人先行送您回去,等马车修好了,我再护送苏大小姐回府,不知您意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甜甜甜!!! 第19章 瑶罗花 “太子殿下心地纯善,只是老身如何敢麻烦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先行。” “不妨事的,苏老夫人不必推辞。”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婳儿,还不快谢过太子殿下。” “臣女谢过太子殿下。”苏念妆福身说道。 封锦让苏老夫人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派了寒一和两个侍卫护送苏老夫人回府。 马车渐渐远去,封锦看向身侧的少女,少女如水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嘴角的小梨涡里盛满了梨花般清新的笑意。 两人走上马车,绿枝和紫苏守在距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侍卫们也纷纷策马退后,给两人留出私密的空间。 “你昨日不是离开了么?怎地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苏念妆好奇地问道。 “昨日和你分开后,我又去浮生大师那为你求了平安符,谁想在回京的路上竟遇到了埋伏。”封锦淡淡地说道。 “遇到了埋伏,你可有受伤,知道是谁指使的么?”苏念妆面上似是十分焦急地问道,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是二皇兄。”封锦眉头紧蹙地说道。 “二皇子封若?可是他为什么要刺杀你?”苏念妆故作不知地问道。 “当初母后多年无子,文武百官皆有异议,父皇为了不让母后遭受非议,于是把当时生母莲贵人已经去世的二皇兄接到了凤阳宫,由母后亲自抚养。二皇兄天赋异禀,十分优秀,可是父皇却对他百般挑剔,从不夸奖于他,可是二皇兄却一直默默地努力,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父皇的认可。直至后来母后生下了我,我刚出生就被父皇立为太子,母后对我更是偏爱,二皇兄由此心生怨怼,与母后和我渐行渐远,时至今日竟是想要了我的命。”封锦清俊的声音中不难听出一丝痛苦,面上也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哀痛。 封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恍然间却有一阵清流扫过,少女淡淡的馨香恍若丝缕沁意,在他的鼻间弥漫开来。 苏念妆凝脂般的纤手抚上了封锦的眉梢,抹平了他浅浅的褶痕,柔柔地注视着他。 “封锦,你心地纯善,可是帝王之路必是布满荆棘和坎坷的,这仅仅是开始。”苏念妆看着封锦认真地说道。 “念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看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封锦说着从胸前的锦袍里掏出一个平安符,上面还沾染着丝丝血迹。 “你受伤了?”苏念妆看着平安符上的斑斑血迹,向封锦问道。 “这个平安符脏了,我哪天再为你求个新的。”封锦夺过苏念妆手里紧捏着的平安符,转移话题道。 饶是苏念妆这般千疮百孔的心,此刻也不禁有些动容,两世为人从未有人对自己如此上心,苏念妆把娇软的身体偎进他怀里,紧紧环住封锦有力的腰身。 封锦整个人都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此时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锦袍。 苏念妆鼻息间全部是少年身上淡雅的熏香味,眼眶一红,两行滚烫的热泪顺着面庞滑落,沾湿少年的衣衫。 封锦只觉得少女的眼泪仿佛砸在了自己的心尖上,砸的他生疼。 封锦连忙看向少女,只见她眼中布满了水雾,就如同单薄花瓣上犹自带着纯净露珠,娇嫩异常。 “念妆,你怎……”封锦的话还未说完,苏念妆便用红润的唇瓣堵住了封锦的嘴,那柔软的唇带着幽香,若即若离。 封锦的腮上略略带霞,眼中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苏念妆刚要退开,不防腰间一紧,身子被封锦揽了过去。 她一惊,下意识的勾住了封锦的脖颈。 封锦低头吻上少女娇嫩红润的唇瓣,唇舌交缠,暧昧旖旎。 一吻将离,苏念妆不禁有些微喘,封锦也是心跳如雷。 苏念妆倚在封锦的胸口,一双眸子碧水盈盈,红唇微肿。 封锦看着怀中娇艳的少女,低眸便是香腮冰洁,云鬓漆浸,杏眼略略蕴阖,娇媚动人,引人沉沦,腰如束素,一颗心早已软成了一滩水。 这时只听马车外传来绿枝沉稳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小姐,马车已经修好了,可以上路了。” “走吧!”封锦淡淡地吩咐道。 马车启程,走在青苔石板路上发出踏踏的清脆声。 回府之后,苏念妆先去拜见了苏老夫人然后就回到了玲珑阁。 倚靠在软榻旁,苏念妆淡淡地问道:“近日烟雨院可有动静?” “小姐不在之时,二小姐派人送了一盆花过来。因着小姐吩咐无论烟雨院送什么东西过来都要细细地检查一番,所以奴婢特地观察了这盆花,结果发现二小姐其心可诛,实在太过狠毒。”白梨面上不忿地说道。 “可是有什么发现?”苏念妆脸上并无一丝意外的神情。 “小姐的平日里用的熏香乃是吉罗香,是奴婢精心调制而成的,由沉香,檀香,木香,母丁香,细辛,乳香,伽南香,水安息,玫瑰瓣等研成细末后,用榆面,火硝,老醇酒调和而成的。二小姐送来的这花名为瑶罗,花香馥郁,丝丝沁甜香,本若只是单独观赏倒也无事,可是如果与小姐熏香中的细辛香气混合,时日一长,便会让人精神萎靡,神志不清。”白梨气愤地解释道。 “一点小伎俩罢了,既然我的好妹妹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怎能不回礼呢?”苏念妆俯身对白梨耳语了几句,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次日,苏念妆正端坐在玲珑阁外厅的椅子上,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不知大姐姐可起了,瑜儿给大姐姐带了些精致的糕点,想和大姐姐说会儿话。” “绿枝,去请二小姐进来。”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心里却想着来的正好,希望我的好妹妹能够喜欢这份回礼。 被绿枝迎进来的苏瑜身穿浅蓝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素白色湖绉裙,凝脂般的脸蛋上,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如杏花春雨。身后跟着的丫鬟提着一个红木食盒,里面应该就是苏瑜说的糕点了。 “好姐姐,你陪着祖母去上香,可是有趣?”苏瑜娇俏地问道。 “上香乃虔诚庄重之事,怎可肆意玩闹!”苏念妆面色严肃地说道。 “大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今日来可是给大姐姐准备了好些精致的糕点。”话音刚落,苏瑜身后跟着的丫鬟就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精致的糕点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 “大姐姐,你快尝尝,这可是千香楼的师傅做的糕点,可口极了。” 一旁的丫鬟开始一一地介绍起桌子上的糕点。 海棠酥,外酥内甜,松软滋润。芙蓉糕,颜色粉嫩,松软清甜。糖蒸酥酪,莹润如脂,入口甘沁,冷香绕舌,融澈心脾。胭脂凉糕,清新微甜,入口即化。 苏念妆随意用了一口便用清茶漱了口,苏瑜一边用着糕点,一边打量着苏念妆的屋子,直到看见摆在窗子前的那盆艳丽的瑶罗,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小姐,是时候涂面脂了。”白梨走上前来,恭敬地说道。 “你瞧,今个一早你便来了,我心急见你,竟是连面脂也忘了涂。”苏念妆冲着苏瑜说道。 “白梨,你去把面脂拿来给我涂上,我还要和妹妹说会儿子话呢。” “是,小姐。” 不一会儿,白梨手里便拿着一个雕镂镶嵌着玛瑙的圆盒回来了,白梨打开盒子,把盒内雪洁的细粉以燕支晕于手掌之中,然后细细地涂抹在苏念妆的脸上。 苏瑜只觉得苏念妆涂完面脂之后,本就明艳动人的脸蛋儿更是莹润水润,心中十分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大姐姐,这是何物?” “我这丫鬟最近不知从哪听来个方子,说是美容养颜,女子坚持涂抹可以让肌肤莹润如玉,我已是用了些日子了,感觉最近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苏念妆柔柔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引诱。 “竟是这般神奇?”苏瑜心中已是有些意动。 “可惜这丫鬟只堪堪配出了这一盒,如若妹妹不嫌弃的话,先拿回去用。” “这如何使得!” “妹妹不必客气,前些日子妹妹送了我一盆名贵的花,这花香气馥郁,我喜欢极了,正好不知如何还礼,还望妹妹不要推辞了。” “那瑜儿就收下了,谢谢大姐姐。”苏瑜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 “妹妹不必客气。” “那瑜儿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扰大姐姐了。” “绿枝,送二小姐。”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 苏瑜离开后,白梨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确定二小姐会用这面脂?” “她会的,姑娘家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姿容更加妍丽!”苏念妆笃定地说道。 回到自己院子的苏瑜确实对这盒面脂有所意动,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苏念妆。于是让身边的丫鬟先涂抹了两天,原本平平无奇的丫鬟却变得妍丽起来,甚至透着一丝娇媚。 苏瑜这下子是彻底放了心,于是每日都要涂抹这面脂,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签约啦!!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20章 百花宴 这一日,苏念妆和苏瑜正陪着老夫人念佛诵经,白嬷嬷捧着一张红色烫金帖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起,笑成了一朵花。 “老夫人,乐平长公主派人送来两张帖子,邀两位小姐参加今年的百花宴。” 苏老夫人停下了手中捻着佛珠的动作,轻轻地点了点头。 乐平长公主每年都会举办一次百花宴,十分盛大,不光世家公子,闺阁小姐会参加,就连皇子们也会出席,因此这帖子可谓十分珍贵,往年苏家只有一张,而今年却送来了两张,看样子乐平长公主对苏念妆颇感兴趣。 苏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苏念妆的身上,笑着说道:“婳儿,瑜儿你们二人此番前去一定要谨言慎行,特别是婳儿,这是你第一次去百花宴,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万不可马虎。” “是,婳儿省的了,定会好好打扮一番的。” “你们今个儿就早些回去吧。”苏老夫人捻着佛珠说道。 “是,孙女告退。”苏念妆和苏瑜福身退下。 走出福瑞院,苏瑜便热切地挽住了苏念妆,娇俏地说道:“大姐姐,上次你赠我的那盒面脂,妹妹用着可是极好的。” “妹妹喜欢便好,你送我的那盆花,花香馥郁,我也是极为喜爱的。”苏念妆似是面带欢喜的说道,其实那盆花她早已让白梨处理掉了。 “不知姐姐那可还有?”苏瑜腮边略带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自从苏瑜用了那盒面脂之后,总是变着法地向苏念妆打听方子,不过都让苏念妆插科打诨地绕了过去,倒是让苏瑜惦记地不得了。 苏念妆心中不禁好笑,不知自己这好妹妹如果知道了这面脂真正的功效后可还会想要! 转眼间便到了百花宴的日子。 苏念妆选了件散花百褶裙,柔柔的碧色衬得少女更是肌肤如雪,朱唇不点而红,莹润的青丝绾了个飞仙髻,发间插着一支金碎玉镂空步摇,熠熠生光,晶莹剔透,额前带着碎玉眉心坠,衬得少女眉眼如玉,水光潋滟。 “大姐姐,今日可真是光彩照人。”苏瑜走到苏念妆的跟前娇俏地说道。 “妹妹也是清丽非凡。”苏念妆打量着苏瑜说道。 只见眼前的少女一身雪白绫绡纱衣,桃花纹绣滚边,玉环髻两鬓插了几支桃花簪,眉心细细地描绘了一朵盛放的桃花,连花蕊都十分细致。白嫩莹润的脸庞,眉目含烟,素齿朱唇,就犹如黎明的杏花,清新脱俗。 苏念妆可不想一路上都和苏瑜虚与委蛇,于是乘了马车先行一步。 看着远去的马车,苏瑜眼里露出一抹蚀骨的嫉妒,今日我便让你苏念妆身败名裂,看你还如何做出这副清高的样子。 有红裳陪着苏念妆下棋,这一路倒也不觉得闷,很快马车便到了公主府,红裳和紫苏麻利地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扶着苏念妆走了下来。 看见从马车上缓步下来的少女,容色艳绝,身姿曼妙,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美人儿。 这时一个身形颀长的人从苏念妆身旁走过,身后跟着几个面容俊朗的侍卫,男子身穿一袭月白色绣纹的袍子,目不斜视地走过苏念妆的身边,擦出一阵微风。 苏念妆看着男子清润的侧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念妆刚要迈开步子,就听见一阵踏踏的马蹄声,只见穿着一身玄色锦袍的封锦从打头的骏马上下来,面色冰冷的侍卫们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苏侍郎府的苏大小姐?”封锦问道,漆黑的眸子里含着狡黠的笑意。 “参见太子殿下,臣女正是。”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早就听说苏大小姐得上天庇佑,身子已是大好,今日看来确实光彩照人。” “殿下谬赞。” “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封锦在擦身而过时,轻轻地对苏念妆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进了公主府,丫鬟在前面引路,很快就到了宴席的地方。 一路上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只见并无坐具,落英缤纷,满地的桃花铺成了毯子,所有人都席地而坐,北安民风开化,世家公子和闺阁小姐们之间也堪堪只隔了一条静罗溪。 也不知乐平长公主是如何让人培育这些花儿的,竟是有很多并不应季的花儿也娇艳盛放。 满天星那素雅的小白花星星点点地缀满在浅绿色的枝叶丛中,石竹花从纷乱的杂草中探出头,有的菊花已经盛放,露出鹅黄的花蕊,有的菊花半开着,像含怯的女子,尤其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美。 有时一阵清风吹过,一阵阵桃花雨飘落下来,真真儿是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一地娇嫩的桃花,像是九天玄女把撕碎的绸缎撒向人间。 地上设了矮几,上面摆了鲜果品各十六碟,如榛子,松子,乾葡萄,栗子,龙眼,核桃,荔枝,柑子,石榴,香水梨,樱桃,杏子等。其间置像生缠糖和狮仙糖,即将糖熬化,注入木印,凉后成为花果或骑狮仙人的形状。 菜点羹汤有烧鹅、白鸡、川炒猪肉、乱膀蹄、蒸鲜鱼、牛肉、炮炒猪肚。 还有五道十分精致的菜肴,第一道是羊蒸卷,第二道是金银豆腐汤,第三道是鲜笋灯笼汤,第四道是三鲜汤,第五道是五软三下汤即用五种精肉碎切为片,先用盐煎,次用醋烹,最后炝葱花而食,第六道是鸡脆芙蓉汤,第七道是粉汤馒头。 菜肴虽是十分精致,可无论是世家公子还是闺阁小姐都希望在此等盛会上展示出自己的风姿,所以大多无人会吃这些菜肴,最多用上几口鲜果。 苏念妆因着是第一次来这百花宴,也并无交好的世家小姐,是故一个人聘婷而立,一身浅浅的碧色衬得少女更是清丽艳绝。 苏念妆看着苏瑜身旁围着一群娇俏的闺阁小姐,如鱼得水,并无介绍自己的意思,面上也十分淡然,没有一丝慌乱尴尬的神情。 这时只看一个身着华贵桃红云缎裙,额头上垂坠着桃花流苏的少女,起身朝着苏念妆走来,娇俏地说道:“你可是苏家大小姐?” “正是。”苏念妆颔首道。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得上天机缘,身子才能大好,本公主今日一见到你竟觉得亲切得很。”少女看着苏念妆说道。 “参见公主殿下。”苏念妆说着就要福身行礼,结果被少女扶起了身子。 “叫我封萦就好了,不若和我一起坐吧。”封萦娇俏地说道,眸子里闪过促狭的笑意。 苏念妆点头称好,封萦便轻挽住她的手臂,附耳轻轻地说道: “太子哥哥托我照顾你。” 两人回到封萦所在的位置,便听见一群世家小姐窃窃私语道:“这是哪家的小姐?竟是如此标致!” 封萦娇俏地开口说道:“这是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苏念妆。” 这边刚介绍完,就有一个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热情地拉住苏念妆羊脂玉般的纤手,熟稔地开口说道:“上次姐姐去灵若寺上香时,妹妹曾偶遇过一次,当时惊鸿一瞥,我还想着是哪家的小姐竟如仙人一般,没想到竟然是苏姐姐。” 苏念妆面上略带霞,似是不好意思一般,说道:“妹妹谬赞。” 许多世家小姐都向苏念妆抛出了示好的橄榄枝,苏念妆谈吐得体,沉稳娴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气派,完全不像是在庄子上长大的。 就在大家的交谈声中,一群舞姬们鱼贯而入,只见她们穿着透明轻薄白撒花桃红底子的宽衫水袖,个个姿容俏丽,身段妖娆,婀娜风流姿态尽显。 翩翩若飞鸿,袅袅似烟云,容颜极妩媚,身姿极婀娜,腰肢极柔软,那绣着桃花粉色花瓣的水袖露出一双双似羊脂美玉般的手臂,在桃粉色披帛的轻纱舞动中,不断变幻,轻摇腰肢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让人心神皆被吸引。 怪不得人人都说乐平长公主最会享乐,连府里的舞姬都是如此的标致。 正在大家欣赏舞蹈的时候,走出一个身着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宫装的女子,头带金色镂空步摇,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插在飞天髻的鬓边,画着艳丽浓厚的妆容,圆润的指甲上染着鲜红的豆蔻,端的是妖娆华丽,贵气天成。 “参见长公主殿下。”众人纷纷福身行礼。 “大家无需多礼,都自在一些。”长公主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百花宴这段可是精彩了!! 第21章 绿腰舞 百花宴正式开始,赏花宴的赏法十分丰富,分为曲赏,酒赏,琴赏,舞赏。世家公子和闺阁小姐可以自行选择,最后选出花首。 曲赏即为赏花咏诗,以脱俗的诗词对花吟咏,使视觉与听觉都尽情享受,相得益彰。 酒赏即品出此酒是哪种花酿制而成,有着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神会效果。诗云:“深红浅白宜相间,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赏,莫教一日不开花。” 琴赏即对花抚琴,琴声与花相配,于清韵中享受美感。 舞赏即以花韵为意,舞出一曲。 苏念妆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在场的人,封萦华贵明媚,一双水眸清澈见底,可见其中纯真娇俏。 和苏瑜交好的安阳郡主,一身红色暗花细丝褶缎裙,甚是醒目,脾气也是十分火爆,可是世家小姐们却也不得不攀附于她的身份。 苏瑜站在安阳郡主的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时而落在苏念妆身上的狠毒目光却也泄露了她的心思。 这时,所有人就听到大公主扬声道:“今年的百花宴不知哪位小姐要第一个来呢?” 众小姐顿时都议论纷纷起来,含羞带怯,比之满园盛放的花朵也不遑多让,可却始终没有人站出来。 长公主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封萦的身上,笑着说道:“萦儿,今年你可是还要第一个?” “姑姑,你可就别取笑了我,去年我第一个来,结果还不及人家薛盼一分。”封萦娇俏地说道,眼底却含着一丝不屑,她最是看不上薛盼这般娇弱如白莲花的女子,只知道假清高。 封萦这边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美人儿步履聘婷地从牡丹花从中走来,仿佛从脚底绽放出的花朵,杏眼桃腮,雪肌玉肤,额上点缀着颗颗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软银轻罗百合裙,衬得少女更是身姿窈窕,腰如束素。 “四公主又拿我取笑。”少女微笑着说道,声音清脆。 封萦侧头打量了一番苏念妆,附耳对她说道:“本公主觉得还是你清丽无匹,一会儿你一定要赢了她,灭一灭她的气焰,看她还能不能作出这幅令人生厌的模样。” “是薛府小姐。”一旁的小姐们纷纷咬耳朵说道。 “萦儿莫要放肆!” 正座上,乐平长公主故作严肃地说道,可眼底的宠溺却是藏不住的。 “那今个儿就让薛府的小姐头一个来吧。” 乐平长公主娇媚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端的是雍容华贵。 “是。”薛盼颔首回答道。 接过身旁丫鬟递过来的琴,薛盼席地而坐,把琴放在膝上,是一把名贵的焦尾琴,琴面透亮,可照美人头。 薛盼纤纤素手拨弄了两下琴弦,未成曲调,却也可辨琴音清,圆,匀,静,透,润,奇。 她弹奏的是一曲清微淡远的平沙雁,一开始琴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远古之思,而后则是清冷入仙之感,吟猱余韵、细微悠长,时如人语,可以对话,时如人心之绪,缥缈多变。 苏念妆侧耳倾听只觉得薛盼确实颇负才情,开头泛音一起,便让人心随耳、耳随指、指腹随心地被带入一种雁落平沙的画境之中之后,只是她弹琴是为了悦人,而不是悦己。 一曲终了,大家都议论纷纷,坐在男客那边的薛凌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骄傲的微笑,颇有些荣焉与共的意思。 薛盼盈盈而立,微笑着说道:“听说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今日也来了,想必也是才情过人的。” 苏念妆倒是没想到她会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愕然,抬头看向薛盼的眸子,不难发现其中暗藏的妒恨,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却也想不起自己和她有什么交集。 封萦紧了紧拉着苏念妆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 苏念妆轻轻拍落百褶裙上的粉嫩桃花,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薛盼的面前,两人并肩而立,各有千秋。 苏念妆一双清幽如古井的眸子,衬得巴掌小脸更是明艳非凡,浅浅的碧色百褶裙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腰如束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端的是气质风华。 薛盼明眸皓齿,朱唇不点而红,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点缀的珍珠熠熠生辉,可是眼底深藏的那抹嫉妒却损了几分美貌。 世家公子脸上皆露出痴迷的神色,两人皆是容色艳绝,各有风华。 封锦的眼里心里小的只能容进一个人,一双乌木般漆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国色天香的少女,圆润纤瘦的肩上落着一瓣桃花,花不比人娇嫩。 看着其他世家公子的脸上都露出痴迷的神色,封锦的心里有些发堵,就好像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他人觊觎,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来参加这劳什子百花宴。 “三弟在看什么?”一个清俊的男子走到封锦的身旁,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没看什么。”封锦淡淡地说道。 “往年三弟可是不爱参加这等宴会的,今年为何突然有了兴致?可是因为看上了哪家小姐?”封若顺着封锦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位少女并肩而立,皆是国色天香,却不知自己这太子弟弟看的到底是哪一位。 封若的目光在苏念妆脸上缓缓停留了一刻,记忆仿佛回到了在灵若寺那一晚,那个狡黠如狐的女子。 “二皇兄怎么突然如此关心起我来了?”封锦抬眸问道,眸子含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封若被封锦的话一噎,嘴角的微笑僵在了脸上,他未曾想到一向纯善的弟弟也有改变的一天,他知道自灵若寺的那次刺杀起,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那就且看看最后鹿死谁手吧。 不过这个苏念妆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封若想着,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明艳的少女身上,苏念妆似是若有所感,侧过头来看向封若,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当目光移到封锦的身上时,看到封锦眼里期待的神色,苏念妆突然笑了,这一笑眉梢眼角藏媚气,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封锦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雷,想把眼前的少女藏起来,只有自己才能欣赏她的美,她的娇。 坐在旁边的封若看到苏念妆娇俏的面庞,心中不禁也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却被他故意忽略了。 这边薛盼看着封锦眼里对着苏念妆的脉脉情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眼里的嫉恨更盛几分,不禁开口挑衅道:“听说苏大小姐自幼体弱所以养在庄子上,想必定是修身养性,颇负才情。” “既然薛小姐盛情相邀,念妆不敢推辞,不过还众位允念妆下去准备一下。” “那是自然,苏大小姐可以先行下去准备。”乐平长公主面色平静地说道,眸子里含着一丝兴味。 “四公主,不知你对这公主府可是熟悉?”苏念妆对着封萦问道。 “当然了,这可是我姑姑的府邸,我经常来陪姑姑聊天解闷的,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封萦问道。 苏念妆对封萦耳语了两句,两人便相偕而去。 半晌,只见苏念妆换了一袭金线绣制的碧霞罗,逶迤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支金色步摇,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只见她轻移莲步,衬得纤细腰肢更如三月细柳,少女臂间缠绕的桃花粉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娇嫩盛放的桃花,盛放在茵茵草地之上,看着她莲步挪转,直旋的地上的桃花飞舞,娇若惊鸿,翩如兰苕。 软纱随着她的舞姿开始飘舞,暗绣花纹的衣袖左右交摆舞动而出,闲婉柔靡的舞姿络绎散开,玲珑有致的身段极尽纤柔,曼妙不可方物。可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一舞罢了,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曼妙的舞姿之中。 “念妆,你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绿腰舞?”封萦激动地问道,正座上的长公主听到此问,面上也不得露出一丝好奇。 “回公主殿下,正是。”苏念妆颔首说道。 “姑姑,我看今年的花首非念妆莫属,这失传已久的绿腰舞可不是人人都跳的出来的。”封萦娇俏地冲着长公主殿下说道。 “萦儿,不可胡闹。”长公主瞪了封萦一眼说道。 “你就是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确实是个好的。来人啊,赏。”长公主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 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黑绸缎面上摆放着一支金碎玉步摇,步摇上部用金片作成一束折枝花,上镶玉片,左右两叶下各悬一折枝花,每枝花上则各悬有几张金色叶子随风飘摇。钗头及两侧枝上均刻有五瓣梅花图案,两束用金丝做成的折枝花形状并不完全一样,各有千秋,一片金叶中所镶的是半月云纹翠玉,另一片则是乳白玉中透出丝丝黄晕,十分精致。 “谢长公主殿下。”苏念妆福身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宝宝们多留言呗!谢谢,谢谢!比心? 第22章 茶糜花开 看着苏念妆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薛盼眼里迸发出锐利的恨意,和远处的苏瑜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珠玉在前,其他小姐们的表演也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前些日子安阳送了本宫一盆十分妍丽的花儿,但是本宫却从未见过,今个儿想着让大家帮着本宫一起品鉴一下。”乐平长公主兴致盎然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有些好奇的小姐甚至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手,只见两个灰衣仆人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钧窑玫瑰紫釉仰钟花盆走了上来,摆在了长公主面前的黄花梨石心桌上,只见那花盆撇口,深腹,圈足,如同一座倒置的钟,深沉而古朴,外施玫瑰紫色釉,口沿、足边釉薄处呈天蓝色,天蓝和玫瑰紫色釉交相辉映,典雅绚丽。 这盆中花儿,大朵千瓣,色白而香,每一朵都是三瓣,上面甚至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都是青跗红萼,即使离着有一段距离,也能闻到这花儿沁人心脾的香气,花香十分馥郁。 众人纷纷惊叹,从未见过这般妍丽的花朵。 安阳郡主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能说出此花的来历和名字,不禁喜形于色,这可是她花了重金和好一番功夫才买回来的。 苏念妆看着站在花盆旁边,因闻到花儿馥郁的香气而露出一丝愉悦的苏瑜,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这花……”薛盼欲言又止的话语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原本纷纷攘攘的众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下文。 “薛家小姐可是识得这花儿?”长公主看着薛盼问道,眸子里含着一丝期待。 “长公主,臣女不敢说。”薛盼贝齿轻咬红唇,清丽的脸庞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事,有什么知道的就说出来,本宫饶你无罪。”长公主淡淡地说道。 “这花名为茶糜,这花乃是夏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便再也没有退路了,也不能继续美丽了。这花代表女子的美好青春已成过去。荼蘼花开,表示感情的终结,爱到荼靡,意蕴生命中最灿烂,最繁华,最刻骨铭心的爱已经失去了。诗云:谢了荼蘼春事休,无多花片缀枝头,庭槐影碎被风揉,独自倚妆楼,一川烟草衬云福 ,不如归去下帘钩,心儿小,难着许多愁。”薛盼说完这番话之后,似是惴惴不安地抬头看了长公主一眼。 北安谁人不知,当年少女怀春的长公主偷偷出宫,邂逅了高中状元正在游街的秦学海。 清俊少年春风得意,鲜衣怒马,手捧圣上御诏,足跨金鞍朱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欢声雷动,喜炮震天,遍街张灯结彩。 长公主一见倾心,回去便奏请圣上为两人赐婚,本应传为一段佳话。 可是这秦学海早已有了意中人,就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 可是圣旨已下,秦学海不得不从,娶了公主。 表妹的家里人眼看着她和秦学海的婚事无望,便逼迫着她嫁人,这女子也是个性子刚烈的,以死明志,在迎亲的花轿里吞金自杀了。 秦学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悲痛欲绝,终日郁郁寡欢,在长公主生下世子之后,不到一年便去了。 长公主自此也寒了心,极尽奢靡之事,甚至在公主府养了许多面首,自那以后从未有人敢在长公主面前提起有关驸马的事,就连世子也不受公主宠爱,自幼是由仆人看着长大的,性子十分古怪。 此时的空气压抑到极致,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被安阳郡主牵连,长公主这把怒火会烧到自己的身上。 苏念妆看着面色发白,身子抖如筛糠,早已没有那般骄傲气势的安阳郡主,不禁为她的愚蠢感到好笑,不过这个安阳郡主倒是把好用的刀。 半晌,只见坐在高座上的长公主仿佛从回忆里清醒了过来,眼底满是蚀骨的恨意,连带着眼角都跟着微微抽动,猩红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这就是晋王府养出的好女儿,这是在往本宫的心上捅刀子啊!”长公主仿佛失控了一般,高声说道。 “来人啊,送安阳郡主回晋王府,把这盆花给晋王一并送去,就说这是本宫送安阳郡主的及笄之礼,愿她像这花一样,风甃残花满地红,别离樽俎谩匆匆。”长公主面色已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道。 这话不可谓不毒,花开茶靡,穷途末路,安阳郡主的及笄有这样一份礼物,估计以后是难以许配好人家了。 “长公主殿下,安阳冤枉啊!”安阳郡主双腿一软,倒在茵茵草地上,凄厉的喊叫着,毫无之前的一丝风采。 “不必再说。来人!送安阳郡主回府。”长公主冷冷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安阳郡主说道。 “大家继续吧,不要因着本宫影响了大家的心情,好在薛家小姐见多识广,知道这花的含义,要不本宫还把这花当个宝贝似的。”长公主轻轻睨了薛盼一眼,暗含一丝不满。 “臣女不敢。”薛盼说着就要跪下。 “你这孩子,这是干嘛,本宫又没有怪罪于你,快快起来。”长公主虚扶了一把。 薛盼低着头,眼底露出一丝得意,没有人喜欢当众被人揭开过去的伤口,长公主对自己会有一丝不满早就在薛盼的意料之中,不过借着这个机会除去安阳郡主,薛盼还是很乐意的。 这花来自西瀛,是薛盼偶然间得到的,听说这花代表的含义之后,顿时心生一计。 是她故意把这盆花的消息透露给了安阳,安阳为了讨长公主关心,可是花了重金从薛盼安排的人手里把这盆花买了回去。 安阳这个蠢货,果然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功夫,不光从她那狠狠地赚了一笔,还直接利用长公主的手除去了她。 薛盼这边洋洋得意,却不知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啊,我的脸。”这时,只听见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 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苏侍郎府上的二小姐原本清丽如莲的脸庞变得红肿不堪,脸颊处甚至还冒出了水泡,美丽的杏眼也肿了起来,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令人作呕,不忍再看下去。 苏念妆收敛嘴角的笑意,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三两步走到苏瑜的身旁,焦急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瑜惊慌地摸着自己的脸说道。 苏瑜猛然推开苏念妆,跑到了静罗溪旁,看着溪水倒映出自己的面孔,不禁高声尖叫。 静罗溪另一旁的世家公子们看着苏瑜此刻的面孔,不禁露出鄙夷的神情,别过头去。 “妹妹,你别害怕,我在这里。”苏念妆轻环着苏瑜的肩膀,柔柔地说道,端的是一副为妹妹担忧的嫡姐模样。 “大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毁容。”苏瑜紧紧地抓着苏念妆的胳膊,高声说道。 苏念妆安抚了一下苏瑜,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乐平长公主的面前,福身说道:“还请长公主殿下为家妹请个大夫。” “起来吧!雁沙,你去请王御医过来。”长公主侧头吩咐道。 “是。”长公主身边穿着绿色罗裙的丫鬟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雁沙便带一个提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过来了,想必就是王御医了。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王御医无需多礼,快为苏家二小姐诊治一下吧,看看这是怎么了!”长公主淡淡地吩咐道。 “是。”王御医应声走到苏瑜的面前,看着苏瑜红肿不堪的面庞,不禁心中一寒,他并不想参与进这些世家小姐之间的争斗中。 “苏二小姐这是因花粉而造成的面部红肿,在下为小姐开个方子,回去每日坚持敷用,想必会慢慢好转。不过……”王御医看着苏瑜欲言又止地说道。 “不过什么?”苏瑜惊恐地问道。 “小姐这脸恐怕难以完全复原,日后怕是要留下痕迹。”王御医低眉敛目地说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苏瑜面色扭曲的说道。 “还请王御医把方子告诉小女,待回府之后,小女命人去抓药。”苏念妆面色担忧地说道。 “青蒿、柴胡、丹皮、橘叶、川楝子各二两,金钱草三两,捣碎加水煎至膏状,每日取少量涂于苏二小姐面部红肿之处,想必会慢慢好转的。”王御医淡淡地说道。 “家妹现下情绪有些不稳,如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御医不要怪罪。”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苏大小姐不必客气。”王御医觉得眼前的少女沉静稳重,极具大家闺秀的风范。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后招!! 第23章 薛盼计谋 因着苏瑜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所以苏念妆向长公主请辞道:“长公主殿下,家妹现在情绪不稳,扰了大家兴致未免不好,可否允臣女和家妹先行告辞?” “往年你从未参加过这百花宴,今日萦儿和你一见如故,本宫看着你也颇有眼缘,你就安心呆在这里,等百花宴结束再回去。至于二小姐,本宫自然会派人送她回苏府。”长公主娇媚的嗓音中含着一丝不容置疑。 “可是家妹……”苏念妆贝齿轻咬朱唇,面上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有什么可是!来人啊!送苏二小姐回侍郎府,把府上那支野山参也一并送去,给苏老夫人和二小姐补补身子。”长公主直接打断了苏念妆的话。 “是,臣女替祖母和家妹谢长公主恩典。”苏念妆福身说道。 看到苏念妆留了下来,薛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主人公都走了,自己这出戏可没法演下去了,这个苏瑜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不过好在没有坏了自己的计划。 “本宫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一下,你们自在些,可以在这公主府里随意走走,可不要辜负了这满园的姹紫嫣红。”长公主看着在场的众人高声地说道,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疲乏。 看着长公主远去的背影,挺得笔直的脊背,这就是一国公主的尊严,无论多么伤心,多么痛苦也绝对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苏念妆看到旁边的封萦红了眼眶,从绣着杏花滚边的水袖里拿出干净的锦帕,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 “念妆,我有些担心姑姑。”封萦红着眼眶说道。 “四公主去看看长公主殿下吧,想必这个时候长公主很需要人宽慰。”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可是你……”封萦此时还记得太子哥哥说让她照顾念妆。 “我可以一个人走走,顺便看看这公主府的景致,四公主不必担忧。”苏念妆柔柔地说道,嘴角的梨涡盛满了笑意。 “那好吧。”封萦说完便朝着长公主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薛盼看着远处莹莹孑立的少女,眼底露出蚀骨的嫉恨,对着远处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便拂袖而去了。 苏念妆自然也感受到了薛盼狠毒的目光,心中不禁冷笑,这薛盼也算是有些手段,利用长公主除去安阳郡主,不过她一定没想到,这一切都在苏念妆的算计之中。 苏念妆早就派人打听出安阳郡主献给乐平长公主的这盆花是从薛盼的人手里买到的,如此妍丽又独特的花儿,长公主一定会在赏花宴上拿出来供大家品鉴。茶糜花香馥郁,按照苏瑜的性子,她定会细细地嗅闻花香,想要辨别出此花的品类。 而前些日子苏念妆引诱苏瑜使用的面脂里被白梨加了七色堇,这七色堇本具有是滋肤养颜,细腻肌肤的功效,可是一旦和茶糜的香气混合就会让人面部红肿不堪,甚至会使皮肤溃烂,就算每日坚持敷药,最后还是会留下痕迹。 只有这样的回礼才配得上自己这好妹妹,至于安阳郡主,苏念妆的心从来都是黑的,她可没有什么泛滥的同情心去帮她一把,只是苏念妆却不知这薛盼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 苏念妆故意支开了红裳,一个人在公主府里缓缓而行。 一个穿着绣衫罗裙,端着红木托盘的婢女从苏念妆身旁走过时,突然身子一歪,撞到了苏念妆。 托盘里的果子花茶全部都洒在了苏念妆的碧霞罗纱裙上,苏念妆轻睨了那婢女一眼,挑了挑眉梢,眉眼显得越发勾人,气势逼人,芳容丽质更妖娆,秋水精神瑞雪标,更觉肌肤如雪。 “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婢女抖如筛糠,慌忙地跪在地上求饶。 “无事,起来吧!”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小姐,奴婢带你去换身衣裳吧。”婢女抬起头,怯怯地说道。 “走吧。”苏念妆顺着这婢女的话说道,她倒是想看看薛盼还有些什么手段。 半晌,那婢女把苏念妆引到了一间屋子,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苏念妆淡淡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瞧着却不像是女子的闺房。 “小姐在这里等一下,奴婢去给小姐拿件更换的衣裳。”婢女低眉敛目地说道。 苏念妆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那婢女退下之后,苏念妆缓步在屋子里走着,挑着嘴角,柔媚至极。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苏念妆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站在身后,长的倒是唇红齿白,不过虚浮的脚步和眼底下那一圈青黑色,也可看出这是个纵欲过度的。 这男子看着回过头来的苏念妆,眼里流露出直白的惊艳和垂涎倒是叫苏念妆一阵反胃。 男子咽了一口口水,色眯眯地说道:“没想到苏家大小姐竟是如此绝色,今日就让本公子好好疼疼你!” 说着,这男子就朝着苏念妆扑了过来,伸手要抓苏念妆。 苏念妆左脚微微前移,一个反腿狠狠地踢向了男子的命根子。 这一脚,苏念妆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跟着紫苏练了这么久的拳脚功夫,虽比不上什么高手,对付这样一个纵情声色的世家公子还是绰绰有余。 只见那男子捂住自己的裆部,双腿一软,蜷缩在地上,疼的直不起身子。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子,苏念妆莲步轻移,走到桌子旁,打开翡翠香炉的镂空铜盖,原本淡淡的香气一下子变得十分浓郁。 做完这一切,苏念妆就离开了这屋子,沿着一条小路缓步而行,看着公主府姹紫嫣红的花朵,不禁迷了眼。 走假山旁时,却突然听到从那边的树丛里传来一道娇媚的女声,苏念妆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皱着眉向那边看去,却看见衣衫半褪,娇喘连连地靠在山石上的正是乐平长公主,锦袍男子背对着苏念妆,所以看不到脸,可是当苏念妆瞧见男子绣着细纹的月白色锦袍,心中顿时大惊。 苏念妆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走走也能撞上这般皇室密辛。 男子双手伸入女子衣间,上上下下摸索着,微喘着说道:“姑姑,父皇怎么说?” 只见长公主突然冷笑一声,柔软的腰肢一个闪躲,推开男子,冷冷地说道:“许诺过你的我自然会办到,莫言多问。” “姑姑莫气,我也只是心急而已。”苏念妆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会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 就在此刻,苏念妆忽然觉得一股热流在体内流窜,刚才在屋子里虽然已经尽量屏住呼吸,但是还是吸入了少许的媚香,脚步一错,裙摆擦过草丛,发出沙沙声响。 长公主一声娇呼:“有人!” 苏念妆陡然一惊,这时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拽住了苏念妆的胳膊,纵身几步,把她拉进了假山的宽隙躲藏,假山旁有茂盛的花草遮挡,完全觉察不出里面藏了两个人。 假山内的间隙本就狭窄,躲下一人也是勉强,现下两个人都躲在里面,更是紧紧相贴不得动弹。 苏念妆在昏暗中瞧见这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皮肤透着不正常的白皙,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那种白皙,五官十分精致俊美,一双如同小兽一般的眸子让人心醉,一眼看过去黑沉沉的,像是一潭浓得化不开的墨,一袭样式简单的玄色锦袍,黑发由玉冠束在头上。 这媚香药性十分烈,苏念妆现在整个人是真的瘫软无力,她双手攀少年的身上,纤纤素手紧紧地抓住少年的衣衫,贝齿轻咬朱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药效发作,苏念妆只觉得浑身燥热,眼前的少年身体微凉,她情不自禁地贴了上去,仿佛这样就可以纾缓一些。 假山间隙十分狭窄,少年想要推开苏念妆更是不易。 苏念妆盈盈双目中水光弥漫开来,波光潋滟,看着眼前少年浓密的眼帘轻颤了一下。 苏念妆滚烫的红唇贴上了少年微凉的脖颈,少年浑身一僵,伸出手隔开两人的距离,面上却染上了灼人的热度。 假山外长公主和二皇子找了一圈却不见什么人,害怕丑事暴露,于是连忙分开离去了。 假山间隙内,苏念妆内心的燥热稍褪,松开了紧紧抓住少年衣衫的双手。 少年觉得即使刚刚少女的红唇吻上自己的脖颈时,自己也没有往日对女子的恶心与厌恶之感。 当少女微微退开时,自己心中甚至有些不舍和失落,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感受,眼中不禁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猜猜这个少年是谁,答对有奖! 第24章 古怪少年 半晌,苏念妆听见外面没了声响,估摸着长公主和二皇子应该是离去了,于是侧身先从假山的间隙里走了出来。 少年紧跟着苏念妆也走了出来,在丝丝缕缕的阳光下,苏念妆更清晰地看到了少年的模样,少年的脸色十分苍白,毫无血色却衬得五官更加精致,薄唇微微抿起,真真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因着今日百花宴上的世家公子实在是不少,苏念妆也无法确定眼前少年的身份,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 少年如小兽一般的眸子染上了一丝迷茫,伸出食指触上苏念妆的眉心,喃喃道:“奇怪。” 饶是苏念妆此时也不禁觉得有些恼火,一下子伸出手拍掉了少年抵在自己眉心的食指,含着怒火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少年嘴里逸出一声轻笑,轻轻地说道:“我叫秦透。” “你是秦世子?”苏念妆的声音中含着一丝不可置信。 “应该是吧!可是为什么她并不爱我啊?”少年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受伤。 苏念妆一时哑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念妆知道少年话里提到的她是长公主,不由得有些心疼起这个少年。自从驸马郁郁寡欢,撒手人寰之后,长公主把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年身上,这是何其的不公平,为何上一辈人的恩怨总是要牵扯到下一代。 看到苏念妆脸上露出的那一丝心疼的神色,秦透眼底的阴郁仿佛消散了一点,轻轻地说道:“不过现在都没关系了,现在有人爱我了。” 苏念妆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眼前少年的思路。 看着苏念妆脸上懵懂的神色,少年攥紧掌心才能抑制住心中的叫嚣,轻轻地说道:“我说现在有人爱我了,她说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说生生世世都不会有人爱我,在今天之前我深信不疑,可是现在有你爱我了。” “有我爱你?”苏念妆觉得眼前的少年性子十分奇怪,倒像是与世隔绝,不经人事。 “对啊,难道你不爱我吗?刚才在假山的间隙里,你吻了我的脖颈。”少年紧紧地盯着苏念妆说道,仿佛只要她说一声不,就会马上扼住她的脖颈,直接掐死她。 “刚才是因为我中了媚香。”苏念妆解释道。 “你一定是爱我的,你触碰我时,我不会浑身难受,也不会恶心。”少年喃喃道。 少年眼底阴郁更盛,突然把苏念妆扯进了他的怀中,狠狠地咬上了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 苏念妆吃痛,觉得秦透简直就是一个疯子,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却突然觉得一滴滚烫的泪打在了她的肩上,透过薄薄的衣料,打在了她的心上。 原本想要推开少年的手,顿在了他的胸前。 “说你爱我!”少年执着于这个问题,一直喃喃地说道。 每说一遍,听不到苏念妆的回答,咬在苏念妆脖颈上的牙齿便更用力一分,仿佛要咬下块肉似的。 苏念妆着实心疼这个少年,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前世的苏念妆。 前世从庄子上被苏志业接回府上之后,为了得到他那一点可怜的关心,可怜的父爱,生生地把一条命都搭了进去。 苏念妆仿佛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疼痛,很轻很轻地吐出了一句:“我爱你。” 少年松开咬住苏念妆的牙齿,推开一步,双手紧紧地把着苏念妆的肩膀,唇上鲜红的血迹衬得少年更是肌肤如玉,有一种诡异的美感,仿佛盛开在奈何旁艳丽的彼岸花。 少年看着苏念妆眼里不似作假的真诚,眼角一弯,咧开嘴角笑了,紧紧地把苏念妆环进怀中。 苏念妆感受着少年怀里淡淡的茶香,唇边不禁也绽开一抹笑意,心中念着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哪怕只有这么一刻让这个少年感受到是有人爱着他的。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苏念妆。有人爱秦透,那个人叫做苏念妆。”苏念妆在少年的怀里轻轻地说道。 秦透感受着怀中少女的温暖,只觉得仿佛整颗心被放进了温水里一样,热热的,涨涨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一样,和那些让他一看到便觉得恶心和难受的女子不一样,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苏念妆,千万别不爱我,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会死的,所以千万别不爱我。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秦透看着少女脖颈上骇人的血迹,轻轻凑过身子,舔上少女的伤口,温柔地舔舐着。 苏念妆身子一颤,想要推开秦透,却听见少年耐心地说道:“念妆,乖乖的别动,这样伤口会好的快些。” 半晌,少年退开身子。 苏念妆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脖颈,还好伤口的位置不算太明显,把里面的亵衣的领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了伤口。 “秦透,我现在有些事要做,你愿意帮我吗?”苏念妆看着眼前的少年,耐心地解释道。 “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苏念妆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功夫,没想到秦透竟是异常地痛快。 苏念妆想着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平静了一下心绪,对着秦透耳语了两句。 说完就和秦透一齐向着刚才的厢房走去,谁知路过方才的树丛,却被一缕刺眼的光亮晃到了眼睛,于是提起裙摆走了过去。 只见一支华贵的金色步摇孤零零地落在杂草之间,金丝镂空的凤凰上缀以珠玉,六朝而下,花式繁复,晶莹辉耀。 正是今日长公主发髻间簪着的步摇,这真是天助我苏念妆也,今日就连薛盼也一并解决了。 “秦透,你可能把这步摇悄无声息地放到一个人的身上?”苏念妆抬眸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秦透乌黑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苏念妆。 “那你一会儿就把这只步摇放到一位穿着软银轻罗百合裙的女子身上。”苏念妆声音轻柔地说道,嘴角却勾起一抹狠毒地微笑。 秦透理解到苏念妆的意图之后,眼底不禁盛满了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念妆和秦透来到厢房时正碰到了长公主和薛盼等一行人,薛盼看到衣衫整齐的苏念妆时,眼底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长公主死死地盯着秦透问道,秦透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长公主。 “回长公主,刚才有个冒失的婢女把果子茶洒在了念妆的衣裙上,然后带念妆来这里更衣,谁知念妆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拿新的衣物回来,念妆穿着濡湿的衣裙着实难受,于是想着去找四公主帮忙,没成想迷了路,不过还好碰到了世子,世子这才把念妆送了回来。”苏念妆柔柔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在席间久久未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才惊动了长公主殿下一齐来寻你。”薛盼挽住苏念妆的手臂,热切地说道。 “没事就好,回去吧。”长公主说道。 这时,只听屋子传来男子的一声低吼,还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 长公主走上前去,一下子推开了紧紧关着的房门,只见红罗软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男子还在不住的耸动,女子娇喘连连,香汗淋漓。 跟在长公主身后的世家小姐们看到这一幕不禁都羞红了脸,紧忙转过身去。 长公主面色大变,气的发抖,在自己举办的宴会上发生如此腌臜苟且的事儿,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 “来人!还不快把他们分开!成何体统!”长公主高声喝道。 连忙有人上前来将两具痴缠在一起的身体分了开来,罩上两件衣服之后,一盆冰水泼在了两人的身上,顿时清醒了过来。 薛盼的神色中尽是失望,本以为能直接毁了苏念妆,看太子殿下还会不会对她情有独钟,谁知还是失败了。 “来人!把这个丫鬟拉出去杖毙!”长公主高声怒斥道 看着半裸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开口说道:“早就听闻太傅府上的二公子终日流连温柔乡,本宫却未成想竟然饥不择食到了这种地步,连本宫府上的丫鬟都要染指。” 男子和站在长公主身后的薛盼对视一眼,看到她眼里的威胁,也只能认下这件事,连连告罪。 “派人送安公子回府!”长公主阴沉地说道。 那个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堵住嘴直接拉了下去。 长公主处理完之后,身形一晃,立马有丫鬟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为她轻揉着太阳穴。 “今日的百花宴就到这吧,大家都回吧。”长公主淡淡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秦透病娇!!! 第25章 口不对心 苏念妆站在一旁,看着浑身青紫的丫鬟被拖了下去,权当在看一场闹剧,内心毫无波动。薛盼看着苏念妆精致的面庞,不禁咬啐了一口银牙,自己精心布置的计划竟是一点都没伤到她,这个贱人。 一场闹剧落幕,众人听到长公主的话,纷纷告辞,薛盼也不想再在这里看见苏念妆春风得意的模样,也拂袖离开了,只听叮一声,仿佛有什么落在地上。 长公主看着薛盼聘婷的背影,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金色步摇,在手中攥紧,眼底染上一丝恶毒,看样子这个薛盼不能留了。 苏念妆当然没有错过长公主眼中的那抹狠毒,唇角绽开一抹微笑,她有些期待长公主会用什么法子让薛盼说不出来话,要知道最能保守秘密的还是死人,希望长公主不要让自己失望。 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一定要将敌人至于死地,不要给敌人死灰复燃的机会,这是苏念妆以生命为代价才换来的道理。 “长公主殿下,念妆告辞,还望您保重身子。”苏念妆沉静地说道。 长公主看着面前沉稳娴静的少女,哪里还能不明白今天这一出戏是怎么回事。 她不管薛盼怎么算计苏念妆,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让自己堂堂一国公主如此丢脸,心下更是恨毒了薛盼。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红裳拿着团扇轻柔地为苏念妆扇着。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定北侯府的马车拦在咱们前面。” 红裳掀开帘子,苏念妆皱着眉头向外看去,只见几步远的地方横着一辆马车,可以看到定北侯府的标志。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薛凌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冷俊的面孔上此刻竟然带着一丝得意,朝着苏念妆轻轻地挑了挑下颌。 “小姐,怎么办?”红裳在一旁压低声音问道。 苏念妆未置一词,直接下了马车,朝着薛凌走去。 看着朝自己缓步走来的明艳少女,薛凌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有些不规则地跳动了起来,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希望她能走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苏念妆在离薛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冷淡地问道:“薛世子可是有事?” 薛凌面带得意地说道:“想不到啊,昔日太子府的婢女竟是摇身一变成了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 “薛世子在说什么,念妆竟是听不懂。”苏念妆面带疑惑的问道,仿佛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薛凌看着苏念妆说道。 “怎么才算乖乖听话?”苏念妆嘲讽地问道。 “方才在百花宴上,你可看见我表妹的风采了?” “薛小姐确实是风采过人,国色天香。”只可惜活不久了。 “那是自然,我表妹娴静动人,你这般牙尖嘴利的女子自是比不上她一分。” “薛世子和女子斗嘴的本事,就是整个北安的男子也是万不及您一分的。” “你!”薛凌被苏念妆一噎,不知道说些什么。 “想来薛世子也没有什么其他事了,那念妆就先告退了。” “我要你嫁给我。”薛凌脱口而出。 薛凌说完这句话之后,心跳如雷,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仿佛要滴出血一般。 苏念妆面色平静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嫁给你?” “因为我爹让我娶我表妹,但是我不想。”薛凌回答道。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表妹千般好,万般好嘛,为何不想娶她?”苏念妆问道。 “我只是拿她当妹妹,而且她自幼就喜欢封锦。”薛凌说道。 “所以牺牲我成全你表妹?薛凌,我凭什么答应你!”苏念妆冷笑地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揭穿你的身份,你根本就不是苏大小姐。”薛凌的面色也冷了下来。 “薛凌,我为什么会成为苏侍郎府上的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封锦喜欢我吗?” “你不知道只有我成了苏大小姐,封锦才能娶我吗?” 苏念妆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发问,让薛凌的一整颗心仿佛被攥紧了。 他知道,这一切他都知道,他知道封锦喜欢苏念妆,知道封锦给她安排一个世家贵女的身份只是为了娶她。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不敢和封锦抢,他也不想放弃苏念妆,自从上次从太子府回去,他的脑海里总是出现少女娇俏的样子,他知道他沦陷了。所以今日才在这里等她,想要和她表明心意,可是他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我对世子无意,更不会嫁给世子,如果世子想要揭穿我的身份也请随意,不过想来你也是过不了封锦那关。”苏念妆冷冷地说完,便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薛凌看着远远驶走的马车,半晌不曾离去,只是攥紧了掌心,直直的站在那里。 “小姐,薛世子……”红裳放下帘子说道。 “莫要多问。”苏念妆冷冷地打断道。 红裳不敢再问,低眉敛目地为苏念妆扇着团扇。 回府之后,管家直接引着苏念妆去了主院。苏清平面色严肃地端坐在主位上,秦烟看到苏念妆步履袅袅地走了进来,不禁咬碎了一口银牙,怕是恨毒了苏念妆。 “婳儿,在长公主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瑜儿弄成了这般模样?”苏清平威严地问道。 “妹妹在百花宴上突然面部红肿,长公主吩咐府上御医为妹妹诊治,御医说妹妹是对花粉过敏,所以才会这般。”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你胡说,为何只有瑜儿变成了这样,你还好好的。”秦烟高声喊道。 “母亲这是何意?这是个人体质的问题,难不成还想赖到我的身上么?”苏念妆恼火地说道。 “更何况太子殿下那般尊贵的人不也无事,母亲缘何只问我一人?”苏念妆淡淡地说道,眼睛却盯着苏清平。 “好了,婳儿,为父为只是问问当时的情况,并无其他意思。想必这一天下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苏清平面色缓和地说道。 秦烟还想说些什么,苏清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弱弱地嗫嚅了一句,却攥紧了手中的锦帕,仿佛要扯碎了一般。 百花宴结束之后,苏瑜面上的红肿虽然消退了,但是仍在右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自那以后苏瑜稍有不顺心便会摔摔打打,烟雨院的花瓶瓷器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 苏瑜不敢出门,苏念妆心情却是十分不错,还和封萦去了一次棋会,破了平原走马的残局,赢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和田宝玉,在那之后更是声名远扬,连当初赠予小乞丐碎银的消息也不知从哪传了出来,苏家大小姐更是一时之间成了大街小巷之间传颂的大家闺秀之典范,心地纯善,天资聪颖,清丽如仙。 炎炎夏日就这样过去了,天气渐渐地凉爽起来,一年一度的林苑秋猎马上就要来了,北安的官员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因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就连苏清平也好久没有在府上用过饭了。 北安的秋猎为期十天,世家贵族先行,到达林苑安排好一切后,皇上才会率皇子嫔妃们前来,以免有何不妥。 每年的秋猎可以说是北安贵族最为期待的活动,场面十分宏大,一般选在每年旧历八月举行,扈从秋猎的包括皇帝钦点的王公,大臣,官员,军兵以及皇子、皇孙、后妃、侍卫等,每次都不少于两三万人,队伍庞大,人欢马嘶,旌旗蔽日,热闹非凡。 秋猎打点的事宜着实太多,秦烟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心思对付苏念妆了,而苏瑜因着脸上的伤也很少出门,苏念妆的日子过得十分安逸,甚至有些无聊。 这一日苏念妆在长廊下缓缓而行,看着苏府的景致,却被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扰了好心情。 “大姐姐可真有闲情逸致。” 苏念妆回头一看,竟是多日未曾出门的苏瑜,看样子自从脸上留下痕迹之后,让她失了以往的耐性,性子也变得敏感暴躁起来。 苏瑜蒙着素色面纱,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眸,端的是清丽可人,只可惜眼里的恶毒毁了这份美貌。 苏瑜见苏念妆一直盯着自己打量,总觉得她是在透过面纱看自己的伤疤,攥紧了锦袖,嘴角轻颤,苏念妆,你给我等着,狠狠地瞪了苏念妆一眼,转身离去。 苏念妆看着苏瑜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样子又有好戏看了,自己这好妹妹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呢。 很快便到了出发这一日,苏念妆坐一辆马车,苏瑜和秦烟坐一辆马车,前往林苑。 当苏家的马车停在林苑的时候,很多世家公子和小姐们已经到了。 马车停下后,众人只见从前面的马车上麻利地下来了一个杏眼桃腮丫鬟,掀开帘子,扶着车上的一名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女子肩若削成,腰如束素,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发间簪着一支海棠珠花,一袭雪纱衬底的逶迤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一圈儿的海棠花,娇嫩欲滴,格外引人注目。蛾眉淡扫,红唇潋滟,神色有些冷淡。 当真是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的薛凌!! 第26章 林苑秋猎 女子神情冷淡,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股端庄的气质,生生压下了那三分媚气,显得沉稳娴静,通身的气派端的是贵气天成。 因着封萦对苏念妆青睐有加,还带着苏念妆参加了诗书会,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苏念妆已然打入核心势力的圈子。 所以世家小姐们看到苏念妆都连忙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就连之前和苏瑜交好的小姐们也因着安阳郡主的失势,纷纷围在了苏念妆的身旁。 晚一步从马车上下来的苏瑜看到这一幕不禁咬牙暗恨,苏念妆这个贱人。 苏念妆和她们寒暄了一会儿,便借口要整顿一下离开了。 在侍卫的引路下来到了自己的帐篷,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毯,十分华丽,红檀木的实心桌上摆放着应季的水果。 此次林苑秋猎,苏念妆把四个丫鬟全都带来了。 她们四个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红裳和绿枝整顿行囊,白梨为苏念妆检查营帐里的东西是否有异常,紫苏为苏念妆准备沐浴事宜。 “小姐,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沐浴。”紫苏低眉敛目地说道。 苏念妆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替我更衣。” 这边红裳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为苏念妆更衣。 宽褪罗衣,只见少女玉骨冰肌,饱满的曲线凹凸有致,诱惑至极。 那边绿枝和紫苏将水桶中的热水缓缓倒入浴桶之中,又添了些海棠花。 帐篷里静谧无声,幽香阵阵。白梨端着红檀木托盘站在一旁,上面放了布巾和皂角。 苏念妆抬步迈进浴桶之中,全身都浸泡了进去,绿枝和紫苏在一旁为苏念妆擦拭手臂,少女的皮肤娇嫩,擦拭过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娇艳的粉色。 白梨在一旁时不时地添上一些热水,以防浴桶中的水温度不够。 “你们先下去歇息一会吧,一会我再叫你们。”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 “是。”四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福身退下了。 苏念妆指尖轻轻撩过水面,静静地出神,仿佛在想着什么。 想来长公主多半是要在此次秋猎上动手除去薛盼。 封若和长公主在谋划什么不用想也知道,当初自己在灵若寺救了封若一命,就是想着借封若的手让封锦真正的成长起来,要知道成为一个帝王,光是心地纯善是不够的,还要学会心狠手辣,不给敌人留一丝余地。 只要封锦可以合理利用薛盼的死,想来是可以得到定北侯府的支持,彻底铲除封若,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放心的回到南郡了。 苏念妆决定为这一切添上一把火,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来人。”苏念妆轻轻地唤道。 白梨悄声走了进来,用洁净柔软的布巾为苏念妆擦干了身体,为她裹上一件素色罗衫。 “小姐,刚才夫人遣人来说一会儿有马赛,让小姐换上骑装。” 白梨轻轻地说道。 苏念妆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北安是马上打下来的天下,北安帝对于马术可谓十分重视,世家贵族们更以超高的马术为傲。 不一会儿,红裳面带喜色地走了进来,俯身对苏念妆耳语了几句,只见苏念妆唇角也绽开了一抹妍丽的笑意。 “更衣。”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苏念妆换完衣服后却没有直接去马场,而是带着红裳朝着后山走去。 半晌,看着空旷草地上背对着自己的男子,苏念妆眼里漾起笑意。 男子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上,金色的光辉在他的肩上跳跃。 男子回过头来正是封锦,身着一袭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巨蟒,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当真是眉目含春,面如冠玉,通身的气派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封锦看到苏念妆,乌沉木般的眸子波光潋滟,满满都是笑意。 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少女精致的面庞上画着粉嫩的桃花妆,眼角处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更是衬得少女三分媚气,七分清丽。 身着白色窄袖骑装,袖口处绣着几支艳丽的桃花,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一头乌黑的发丝翩跹飞扬,恍若九天玄女下凡尘,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苏念妆几步跑到封锦的面前,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 红裳早已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寒一见状也默默地退开了。 封锦也抱紧了怀中的少女,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两人就这样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苏念妆才微微退开身子。 看着眉目含春的封锦,俯身过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只是点到即止的一吻,封锦却整个人都绷紧了,浑身都僵住了,心里一阵麻酥酥的,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苏念妆双手,轻轻地捧住了封锦的脸,加深了这个吻,窄袖滚边上绣的桃花此刻仿佛更加艳丽了,苏念妆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上封锦的唇瓣。 封锦是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一只手环紧苏念妆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把她摁向自己,舌头急切地往她的嘴唇里探寻,激烈的索取着,只觉得少女的唇十分香甜,怎么都吮吸不够。 苏念妆都被封锦亲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他才微微退开身子,离开少女的唇,轻轻地抚摸着苏念妆莹润的青丝,唇边逸出一声似欢愉,似痛苦的呢喃,乌沉木般的眸子半眯着,双颊染上淡淡的粉色。 封锦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这一吻给他带来的震撼着实太大,他感觉整个人欢愉到了极致,一种异样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口,他想一辈子都这样抱着怀里的少女,疼她,宠她,爱她。 “念妆,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了。”封锦轻吻着少女的黑发,沉沉地说道。 苏念妆并没有回应,她知道北安帝是不会答应封锦娶她为太子妃的,封锦的帝王之路需要一位身后有着强大世家支持的太子妃。 只要封锦向北安帝提这件事,自己在这北安怕就是呆不下去了。 而苏念妆即使人在北安,可是仇恨却已经刻在了骨血里,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迟早是要回到南郡去的,而这就是那个时机。 在北安生活的这一年,在封锦眼里她心地纯善,什么都不问,也不求,两人都默契地不去提回到南郡的这件事。 只是苏念妆知道,那些仇恨全都埋在她的心底,从未消散,心里想的全都是如何一步一步的让那些人失去一切,如同前世的自己一般。 半晌,两人相偕,朝着马场走去,到的时候便见已经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们在此了,大部分人都换上了英姿飒爽的骑装,鲜衣怒马,肆意飞扬。 众人纷纷上前拜见太子殿下,薛盼看着太子殿下不时望向苏念妆的眼神,咬牙暗恨,盈盈上前道:“太子殿下缘何今日就来了?” 众人其实都有这个疑问,不过并不敢问出口,此时听着薛盼有此一问,不禁都侧耳,想听到太子殿下的回答,看看是不是圣上有什么吩咐。 “我先行一步只是前来查看林苑的布置情况有无不妥。”封锦淡淡地说道。 往年秋猎时怎么不见你提前来查看,分明是为了苏念妆这贱人,薛盼暗暗想到,强忍着嫉恨才让面上看不出异常。 马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封锦在一群世家公子的环绕下去离开了。 封锦离开后,世家小姐们也重新活络起来,挽着苏念妆的手臂带她去不远处的马棚里挑选马匹。 苏念妆认真地打量着马棚里的马儿,余光感受到薛盼紧紧地盯着她。 当苏念妆的目光停留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时,薛盼嘴角微弯。 正当薛盼眼里闪过得意的神色的时候,苏念妆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枣红色骏马旁的一匹不打眼的白马,薛盼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连忙阻止道。 “人人都说苏大小姐得上天机缘,身子已是大好,怎地选了这样一匹温顺的马驹?” “念妆骑术着实不好,今日就不献丑了。”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苏大小姐不必谦虚,苏侍郎的骑术可是北安闻名,苏大小姐也是天资聪颖,想必总会有苏侍郎的几分风采。”薛盼不饶人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就再换一匹马。”苏念妆笑着说道。 一连指了好几匹马,薛盼都以各种理由阻止了苏念妆,看着薛盼脸上越发沉不住的表情,苏念妆嘴角的弧度也是愈来愈弯。 最后苏念妆纤细的手指终于指向那匹枣红色的骏马,薛盼也终于没有再阻止,眼底露出一丝狠毒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薛盼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第27章 心狠手辣 苏念妆转过身子看了看马棚小厮牵过来的这匹枣红色的骏马,四肢修长,皮薄毛细,看起来极为野性,十分桀骜不驯。 苏念妆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在素手上绕两圈,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柔软的马鬃,倨傲的骏马在苏念妆的抚摸下变得温顺了起来。 一旁身穿一袭碧色罗裙的小姐看着高大的骏马变得如此温顺,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感。 靠近这匹骏马,想要摸一摸它,这匹骏马却突然前蹄腾空,昂头嘶鸣,把这小姐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躲到苏念妆的身后。 世家小姐们看到此景,也不再靠近这匹骏马,心中也对苏念妆更为钦佩,不愧是苏清平之女。 苏念妆牵着这匹骏马缓步走到了马场中央,盈盈而立,站在这匹高大的骏马旁边衬得少女更是娇小纤细。 “第一局,苏侍郎府大小姐苏念妆对定北侯府表小姐薛盼。”一位冷俊的侍卫高声喊道。 苏念妆一手抓住缰绳,抬脚踩住马蹬,麻利地上了马,衣角翩跹,顾盼神飞。 苏念妆勒紧缰绳,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肚子,侧头对薛盼莞尔一笑,眼角眉梢满是媚气。 薛盼不屑地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意。 苏念妆也不再看她,专注的盯着前方。 当侍卫喊出开始二字时,两人的马儿才如同两道疾风似的冲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一下子沸腾了起来,纷纷攘攘。 苏念妆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背,挥舞着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骏马也是如疾风一般奔跑着。 薛盼的骑术也十分精湛,在苏念妆的身后紧紧地跟着。 路程过半,苏念妆只觉得身下的这匹骏马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不住地想把苏念妆甩下去,高抬前腿,变得十分暴躁。 苏念妆一手狠狠地抽甩着马鞭驱使着它前行,一边回头看向薛盼。 薛盼看到这一幕,眼底露出蚀骨的恨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苏念妆看到薛盼几乎马上要超过自己了,从青丝之间拔下一支桃花簪,将尖利的那一端狠狠地插进了骏马的前端,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浓重的血腥气之间还混杂着一些甜腻的香气。 骏马吃痛,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发了疯般似的狂奔。 薛盼的马儿闻到空气中这股甜腻的香气也开始狂躁起来,紧紧地跟在苏念妆的身后。 苏念妆为了不让自己被甩下去,也是紧咬着牙关,满头大汗,那勒紧缰绳的手处,甚至已经渗出丝丝血迹。 封锦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推开环绕在自己身旁世家公子们,翻身一跃,狠狠地甩了一鞭子,就朝着苏念妆的方向的飞奔而去。 那边薛盼的马也开始变得狂躁,有种不把薛盼甩下来誓不罢休的气势。 很快苏念妆就到达了终点,而这匹枣红色的骏马也因着疼痛难忍,前腿一软,倒在了地上,扬起阵阵灰尘,薛盼却是被她身下的马甩了下来,拖拽了一段距离,雪白的罗裙上染上了血迹,变得脏污不堪。 封锦骑着骏马赶到苏念妆的身旁,翻身下马,连忙跑到苏念妆的面前,紧紧地箍着她的肩膀,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看到娇嫩的手心渗出丝丝血迹,一颗心仿佛被攥紧了一般,痛的难以呼吸。 而薛盼那边已经受伤晕了过去,斑斑血迹看起来十分骇人,怕是十分严重。 “来!宣御医!”封锦朗声喊道,十分焦急。 虽然北安民风开化,封锦身为太子却也不得不避嫌。 苏念妆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横躺在软榻之上,感觉浑身都要散架子了。 本想着看在薛盼活不久了的份上陪她玩上一玩,却没想到竟让自己受了伤。 看样子薛盼在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上下的药十分烈性。 御医给苏念妆包扎了一番便退了出去,苏念妆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白梨在一旁低眉敛目地说道:“小姐,此乃华蓥,平时抹在骏马的皮肤上倒也无事,可是只要马匹一旦奔跑起来,就会散出一种甜腻的香气,让马匹变得狂躁不安。” “我骑在马上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其实在挑选马匹的时候,我就看出这匹马有问题了,当闻到这股甜腻的香气时更是确定,所以我狠狠地划伤了那匹马,正好薛盼就我身边,她身下的马闻到这股香气果然也发狂了。”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这么好的药,怎么能不让她也试试效果呢。”苏念妆的眼角弯起一抹弧度,嘴角挂着冷笑。 “薛盼伤势如何?”苏念妆问道。 “御医说,右腿的伤势比较严重,怕是会影响日后的行走。”白梨说道。 “活该,谁让她天天就想着害小姐。”红裳在一旁气愤地说道。 “遣人送些补品过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感觉身体有些乏了,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绿枝为苏念妆轻轻地盖上了毯子,几人便福身退下了。 苏念妆轻轻地阖上双眼,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圣上及皇子嫔妃们将于今日到达。 黎明前,一千多名官兵便进入林苑里布围。草深树密不适合马匹活动的围里就派步兵前往,地势较平林木稀疏的围里就派骑兵挺进。 到时候,侍卫们在前哨导引下由围场两边成弧形自远而近向望台方向驱进靠拢。 北安的秋猎有一定的礼规,不按礼法狩猎是暴殄天物。礼法规定,田猎不捕幼兽,不采鸟卵,不杀有孕之兽,不伤未长成的小兽,不破坏鸟巢。 另外,围猎捕杀要围而不合,留有余地,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晌午之时,众人齐聚猎场,恭迎圣上。 精兵林立,百里仪仗,文武百官前来迎接。 长长的队伍自远方而来,纹金绣龙的黄色华辇在太阳下熠熠发光。 文武百官和世家子弟皆是跪下恭迎圣驾。 华辇在正中央停了下来,锦色罗裙的婢女忙上前将华辇上头珠帘掀开,身姿挺拔的君王从里面走了出来淡淡瞥了众人一眼,只一眼,便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威压。 尊贵的华辇后面还紧紧跟着一顶富丽堂皇的轿子,一只芊芊玉手伸了出来,左侧的丫鬟将整个帘子打开,里面的人弯腰走了下来,妩媚的容颜,妖娆的身姿,眼角眉梢却透露着尊贵荣宠,一身大红的鎏金散花云锦宫装,臂间轻挽碧罗轻纱,正是皇后娘娘。 “父皇,母后。”封锦上前见礼。 圣上威严的脸上看到封锦才露出一起温和的神色,轻轻对他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则莲步轻移,走到封锦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众人齐声喊道。 “毋须多礼,都起来吧。”皇上淡淡地吩咐道。 “谢陛下。”众人诺道。 站在北安帝身后的二皇子封若紧紧地盯着封锦,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当苏念妆看到站在皇帝身边不远处的浮生大师时,唇角不禁绽开一抹笑意。 看样子长公主是打算利用浮生大师除去薛盼,这倒是让苏念妆有些期待了。 这浮生大师看起来不理凡尘俗事,可每件事都有他的手笔,也不知他到底是谁的人。 这时苏念妆的目光被北安帝身旁的另一个熟悉身影吸引住了。 少年站得笔直,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不过唇上却多了一抹血色,看到苏念妆向他投来的目光,唇角绽开一抹清新的笑意,眼底却满满都是侵略和占有。 看到秦透笑了,苏念妆的眼角也微微弯出弧度。 看到苏念妆的笑容,秦透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占有她,把她藏起来,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她的笑容,其他人都不配。 苏念妆注意到长公主的目光在世家小姐里面来回打转,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苏念妆猜她一定是在找薛盼。 “为何本宫不见薛家的小姐啊?”苏念妆这边想着,就听到长公主问道。 “姑姑,薛家小姐在昨日赛马时受了伤,还在静养,怕是暂时见不到了。”封锦淡淡地说道。 “哦?为何会受伤?”长公主疑惑地问道。 “薛小姐和苏大小姐昨日赛马,两人的马突然变得狂躁不安,想把两人甩下去,不过苏小姐及时抓住了缰绳,没有松手,这才没受重伤,而薛小姐被马匹拖拽了一段距离,受了很重的伤。”封锦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第28章 一石二鸟 之后就是狩猎之前的仪式,仪式由浮生大师主持,整个过程安静肃穆,待将繁琐的仪式进行完之后,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苏念妆看到浮生大师朝着帐篷走去,也避开耳目,悄声跟上。 “浮生大师还请留步。”眼看着浮生大师就要掀开帘子,走进帐篷,苏念妆出声挽道。 “苏大小姐,你跟了贫僧一路,不知所为何事?”浮生大师双手合十,眼含笑意地说道。 “应该是我问大师有何要对我说的吧!”苏念妆直直地看着浮生大师慈善的面庞。 “苏大小姐可知逆天改命的后果是什么?”浮生大师敛起笑意,面目突然变得冰冷。 “这后果念妆自是不惧的,就算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们一起。”苏念妆淡淡地说道,垂在身侧的手却渐渐攥紧,尖锐的指甲掐进了柔嫩的掌心。 “苏大小姐明艳动人,足智多谋,自然是可以走的更高更远,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像大师您这般顿悟天机的人都有所求,在这凡尘俗世之中不可脱身,更何况念妆此等俗人。” 浮生大师若有所思地盯着苏念妆.仿佛想在她的神情中出什么。 “贫僧言尽于此,还望苏大小姐保重。”浮生大师说完,不再看苏念妆一眼,直接进了帐篷。 苏念妆看着浮生大师的帐篷,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就在苏念妆兀自出神的时候,绿枝来到了她的身旁,轻声说道:“小姐,秋猎正式开始了,老爷派我来找你。” “走吧!”苏念妆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朝着猎场走去。 走到猎场时,只见旌旗蔽天,鼓声阵阵,皇子和世家公子们都换上了各自的骑装,双腿夹紧身下的骏马,分成几列,整装待发,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北安帝穿着一身绣着九爪龙纹的明黄色骑装,身下骑着一匹狮子骢,身处队伍的最前方。 秋色宜人,天朗气清,盈盈秋水,让人的心情十分阔达。 浮生大师强有力的声音仿佛划破虚空而来:“吾皇身强体壮,乃北安之福泽,天佑北安,盛世昌隆!” 文武百官齐齐跪下,高呼:“天佑北安,盛世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安帝仰天一笑,高声说道:“众卿平身!” 语罢,北安帝率先出发了,身后的皇子和世家公子们也紧紧地跟随。 苏念妆远远地看到秦透朝着自己笑了一下,不禁也对他报以一笑,希望这个少年真正的展示出自己的风采,而不是为了得到那一点可怜的爱,而日日惶恐,委曲求全,不敢做自己。 队伍出发后,大多数官家夫人纷纷围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身边。 世家小姐们则聚在一处闲聊。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姐提议道:“不若我们对飞花令吧!” 剩下的小姐们纷纷附议,尤其是苏瑜嚷的最欢,还挑衅地看了苏念妆几眼。 这边热闹的声音吸引了皇后娘娘的注意,正巧皇后娘娘也乏了,便端坐在高位上为世家小姐们主持飞花令。 在皇后娘娘的吩咐下,很快一群丫鬟端上了应季的水果,晶莹剔透的马奶葡萄,翠绿欲滴,看起来十分清新,一切打点得当后,皇后娘娘便开始讲述规则。 规则十分简单,在场的每人抽取木筒中的竹签,长的为一组,稍短的为另一组。由竹签较长的一方率先出题,较短的一方作答,答完一题后,双方互换,如果一方答题的时间超过一炷香,则此方输了,需要表演一番。 “光是表演十分无趣,本宫今日便拿出点儿花头,赢的人重重有赏。”皇后端坐在主位上,娇柔地说道。 半晌,抽签结果出来了。 封萦,苏念妆为首的一些人一组,而另一方则是苏瑜以及一些世家小姐们。 每组先有半柱香的时间思考,由于封萦抽中的是较长的竹签,所以率先出题。 封萦轻咬朱唇,浅思了片刻,便开口轻吟道:“北牖当风停夏扇” 苏瑜那边的一位气质清冷的小姐,柔柔地说道:“南帘曝日省冬烘。” “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 “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 两人你来我往,竟是不相上下。 半柱香过去了,这回该轮到苏瑜这边率先出题。 “花萼楼前,仙李盘根调国脉”苏瑜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沉香亭畔,娇杨擅宠起边风。”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虽富贵不易其心,虽贫贱不移其行”苏瑜暗暗心惊。 “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苏念妆缓缓说道。 “佛脚清泉飘,飘飘飘,飘下两条玉带。”苏瑜未曾想到自己这在庄子上长大的姐姐竟有如此才华。 “源头活水冒,冒冒冒,冒出一串珍珠。” 苏瑜听到苏念妆竟连这都对的工工整整,不禁咬牙暗恨。 两人又往复对了些对子,众人暗自心惊,高位上的长公主的眼底也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 这时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该轮到苏念妆发问了。 苏念妆沉吟片刻,轻启朱唇,缓缓地说道:“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苏瑜听到上联时不禁被难住了,眉头微皱,开始思考起来。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苏瑜那组也无人能对上。 皇后娘娘也沉吟片刻,缓缓问道:“苏大小姐可有下联?” “回皇后娘娘,下联是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苏念妆低眉敛目地说道。 “妙极!妙极!本宫怎么就没想到。”皇后娘娘甚至激动地站起身来。 封萦在一旁有种有与荣焉的感觉,神色骄傲地说道:“母后,念妆可是真真的秀外慧中,实乃大家闺秀之典范。” 皇后娘娘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确实是个好的!” 苏念妆谦逊地低下头,露出修长的玉颈,眼底却闪过一丝恨意,想要融入到这些小姐之间,这可是必做的功课,前世的自己大字不识,学会这些可是吃尽了苦头。 “来人!赏!”皇后娘娘对着身边的嬷嬷吩咐道。 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个红檀木托盘走了上来。 是一套红玛瑙的头面,以漆竹丝作胎,通体嵌以各色宝石为中心的珠花和点翠的云纹。 前面近顶处饰海棠花,口衔以数个杂色宝石缀成的珠滴,下为点翠的玉,晶莹剔透,显赫奢华,大多数小姐们看到这套头面,眼中不禁都露出痴迷的神色。 苏念妆却淡然处之,走上前去,轻轻福身行礼,说道:“谢皇后娘娘赏!” “平身!”皇后娘娘轻轻地吩咐道。 这边飞花令结束后,世家小姐便都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休息沐浴一番,等待晚上的篝火晚会。 就在苏念妆沐浴过后躺在软榻上歇息时,白梨匆忙走进来,说道:“小姐,不好了,皇上围猎时遇刺。” “二皇子是不是以身救驾受了重伤?”苏念妆淡淡地说道,面上毫无波动。 “小姐是如何知道的?”白梨惊讶地问道。 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惊心动魄。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白梨扶着苏念妆从软榻上起身,换好衣服,打点妥当,走出了帐篷。 只见众人里三圈外三圈地围在一个帐篷前,苏念妆站在一旁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二皇子怎么会受伤呢?”一个锦袍少年问道。 “当时我们在树林里围猎,结果突然冲出一群黑衣人刺杀皇上,皇上狩猎时不喜侍卫跟随,是以那刺客竟差点得手,不过还好二皇子在附近,救驾及时,不过那刺客武功高强,二皇子受了重伤。”另一个清俊少年激动地说道,仿佛那惊险刺激的一幕还在眼前。 “二皇子真是孝感动天啊!”锦袍少年夸赞道。 “那还用说,圣上现在还在里面守着呢!听说二皇子现在还未苏醒呢。”清俊少年解释道。 苏念妆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禁冷笑,什么孝感动天,不过是一场里应外合的戏罢了。 守备森严的皇家猎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混入刺客,不过是乐平长公主事先安排进去的死士罢了,让二皇子及时救驾,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提升二皇子的地位,苏念妆猜想长公主还会把这一连串的坏事借浮生大师的口安在薛盼的身上,连她一并除去,一石二鸟。 作者有话要说: 秋猎完事,要虐封锦了。 第29章 篝火晚宴 几乎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有丫鬟端着一盆浑浊的血水从帐篷里出来,再打上一盆干净的热水匆匆忙忙地进去。 苏念妆看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看样子封若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是不知北安帝会不会吃他这一套了。 突然帐篷里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隐隐约约能听见似乎是封若醒了过来。 北安帝在帐篷里对着封若嘘寒问暖了一番,着人好好照顾二皇子,便走出了帐篷,封锦紧跟着北安帝的脚步,也走出了帐篷。 皇后娘娘倒是留在帐篷里守着封若,只不过两人之间是否真的像表面那样母慈子孝,就不得而知了。 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北安帝对着众人安抚了一番,便让封锦着手准备篝火晚宴。 侍卫们忙着拆卸猎物,分拣起来,架起明亮的篝火,准备烤些野味。 苏念妆派白梨给封锦传话,把他寻了过来。 “封锦,怎么样?你没受伤吧?”苏念妆面色担忧地问道。 “念妆,莫要担心,我并没有受伤。”封锦看到苏念妆面上担忧的神色,不禁心中一动,眼底盛满了笑意。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有受伤!”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念妆,我很高兴。”封锦轻抚少女的发丝,轻声说道。 “傻瓜,都差点受伤了,有什么高兴的。”苏念妆没好气地瞥了封锦一眼。 “因为你担心我啊。”封锦乌沉木般的眸子黑亮的惊人。 苏念妆唇角不禁绽开笑意,附身对着封锦耳语了几句,封锦轻轻地点了点头。 远处的秦透看着这一幕,眼底的阴鸷愈发浓郁起来,显得更加深不可测起来! 念妆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不允许你对别的男人展开笑颜!我不允许! 封锦走后,苏念妆忽感后颈被人拍了一掌,浑身袭来一阵无力感,直接晕了过去。 站在苏念妆身后的秦透稳稳地把少女接到自己的怀里,轻抚少女柔软莹润的青丝,然后紧紧地抱着她,避开耳目,来到了苏念妆的帐篷。 进到帐篷里,秦透轻柔地把苏念妆安置在软榻上,仿佛是易碎的珍宝一般。 看着毫无意识的少女,双眸紧闭,红唇潋滟,鲜嫩欲滴,诱惑至极。 秦透纤长的手指不停地在少女柔嫩的脸蛋儿上游移,软绵细腻的触感让他浑身颤粟。 秦透此刻只想把苏念妆揉进自己骨血里,让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能对着自己展开笑颜,只能爱自己一个人。 秦透缓缓地低下头,靠近少女可以看见细腻绒毛的脸庞,清新的海棠香充斥在秦透的鼻息间,呼吸变的灼热,一双黑眸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他伸出舌尖试探性地轻轻舔了少女的红唇一下,看到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直接印上了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秦透感觉到自己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不禁想要更多,得寸进尺地含住了少女的唇瓣,少女的唇莹润清甜,甜到秦透的心里。 秦透知道他再也离不开这个少女了,如果苏念妆不爱她的话,他真的会死的。 突然少女叮咛一声,似乎马上要醒来,可是秦透还是不想离开少女的唇,那暗沉的目光里似乎有着阴鸷的疯狂,又有着丝丝缕缕的柔情缱绻。 苏念妆浓密的眼帘轻颤了一下,睁开了双眸,只见秦透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上,双唇相触,不禁愣住了。 秦透看到少女眼中闪过的迷茫,不禁挑衅地一笑,更加得寸进尺地含住少女的樱唇。 苏念妆手上用力想要推开秦透,秦透却猛然咬住少女的唇,吮吸着溢出的鲜血,仿佛要把少女吞进肚子里。 苏念妆吃痛,抬脚踢向秦透。 秦透一躲,苏念妆才从软榻上起身。 “秦透,你是不是疯了?”苏念妆怒斥道。 “我是疯了,看到你对着他笑,我就疯了,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秦透半跪在软榻前,双手紧紧地箍住苏念妆的肩膀,怒声说道。 “我……”苏念妆不禁回想到自己昏倒之前和封锦在一起的场景。 “你说过的,你爱我!苏念妆爱秦透!”秦透眼眶微红,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 秦透偏执阴鸷,可却总能触动苏念妆心底唯一一块柔软的地方。 只见少女抬手,轻轻为秦透拭去滚烫的泪珠,然后轻抚少年乌黑的发丝,柔柔地说道: “秦透,苏念妆爱你!” “只爱我!”秦透执拗地说道。 苏念妆唇角绽开一抹无奈的笑意,却并不回应。 秦透面色突变,狠狠地说道:“你还爱谁?” “只爱秦透!”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秦透听到这句话,眼里的阴鸷稍退,把头轻轻地埋入少女的脖颈,阴森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只爱我的!” 秦透离开后,苏念妆吩咐紫苏为她沐浴更衣,准备参加晚上的篝火晚宴。 打点妥当之后,苏念妆带着白梨和紫苏前往猎场,只见明黄色的旗帜随风飘扬,到处都有侍卫把守,几顶明黄色的帐篷无比奢华,一簇簇篝火晃人双眸,跳动的火焰映着觥筹交错的美景,令人沉醉其中,微风轻拂,酒意正浓,世家公子小姐们穿梭其中,夜色正浓,繁星挂在夜幕上,不禁衬得此情此景像一幅展开的画卷。 最大的明黄色帐篷为在正中央,整齐的酒案分列两旁,飘香美酒,果蔬满盘,在火红的篝火下映衬得格外可口。 众多的大臣们都携着家眷入座,一个个春风得意,面色红润,难得不用勾心斗角,多了一份轻松自在。 苏念妆带着丫鬟在苏清平的身旁坐定,不禁引来众人惊叹,苏府大小姐这通身的气派比起宫里的贵人也是不遑多让的。 只见苏念妆身着逶迤素色印花罗裙,身披碧色花素绫,乌黑的青丝绾成风流别致的回鹘髻,鬓间插着一支杏花玉石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红玛瑙的手链,在篝火的照耀下熠熠生光。 一双黑眸如同古井般清幽,可上翘的眼尾却让这双眸子含情带嗔,朱唇不点而红,真真是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 就在苏念妆百无聊赖的时候,北安帝终于携着皇后出现了,端坐在高位上显得威严高贵。 北安帝笑意吟吟地看着众人,平日威严的帝王此刻也温和了些许。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高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安帝站起身来,抬了抬手,说道:“平身吧!” 北安帝吩咐众人落座,开始夸赞起今日表现优秀的世家公子们。 北安帝因着龙颜大悦,给今日表现突出的世家公子们都赏赐了不菲的奖赏。 半晌,篝火之宴便开始了,一群妖娆舞姬们鱼跃而入,开始了表演。 在座的官员们有的饮着清茶,有的喝着小酒,看着不远处的翩翩舞蹈。 舞姬们穿着轻薄白撒花碧色底子的宽衫水袖,姿容俏丽,身段妖娆,婀娜风流姿态尽显。 翩翩若飞鸿,袅袅似烟云,每一个都有着极妩媚的容颜,每一个都有着极婀娜的身姿,每一个都有着极柔软的腰肢。 那绣着海棠花瓣的水袖露出一双双似羊脂美玉般的手臂,在碧色披帛的轻纱舞动中,不断变幻,轻摇腰肢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让人心神皆被吸引。 舞姬们表演完毕退下之后,便是世家小姐们的表演了。 世家小姐们都希望能在这个场合展示自己的风采,以很好的挑选亲事,更是各显神通,表演的不落俗套。 很快就轮到苏瑜上台了,只见苏瑜以薄纱蒙面,露出一双盈盈水眸,穿着一袭逶迤雪青散花衣裙,身披湘色滚边折枝花卉烟纱玉锦,金线绣制的海棠花在素青的纱缎裙子上绚烂出彩。 轻移莲步,被绣锦云纹的丝绦系出的纤细腰肢如风中柔柳低迥而下,臂间缠绕的致华美的桃花粉轻纱徐徐铺展开去,铺成了一朵迸扬绽放的桃花。 看着她莲步挪转,直旋得三月杏花的裙裾如花芬芳吐蕊,飞扬如水,让人目眩神迷只看的见那裙上的杏花疏影,好似落花无影回雪从风。一头青丝如飞瀑一般随裙摆旋转飘扬,浑然天成。 舞姿轻挪就像那蔽月的轻云,腰肢轻摇仿若流风回雪,翩如兰苕,宛如龙举。更胜越艳前溪,媲美吴姬白苕。低垂螓首似莲绽破浪,发丝凌乱如雪萦风。 作者有话要说: 苏瑜又要出丑了! 第30章 祸国妖星 素色水绸随着她的舞姿开始飘舞,暗绣鎏金的衣袖左右交摆舞动而出,闲婉柔靡的舞姿络绎散开,玲珑有致的身段极尽纤柔。 她娉婷而来,既似姹紫嫣红中的彩蝶翩跹,又随风而动的柳絮飘飞,却又清冷的像清灵晶莹的白雪散落。 将魅惑与清凌融于舞蹈之中,那舞姿优美婉转,轻盈飘逸。 一曲舞罢,众人还沉浸刚才的曼妙不可方物的舞蹈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苏念妆心中倒是奇怪,这苏瑜本是清丽有余,怎地今日如此生动明媚,还隐隐透露着一丝妖异的妩媚,勾人心神。 忽然站在中央的苏瑜却仿佛全身刺痒一般,开始抓挠起来,没一会儿,竟开始脱起衣衫来了。 罗衫半褪,本是一副美人图,谁知苏瑜本来如玉娇嫩的肌肤上竟布满了红疹,看起来渗人极了。 北安帝看到这一幕,连忙让人把苏瑜带了下去,怒声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圣上息怒,小女无状,惊扰圣上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苏清平连忙从酒案处起身,跪倒在圣上面前,慌乱地告罪。 就在这个时候浮生大师从远处走来,声如洪钟道:“陛下!刚才贫僧掐指一算,此乃不吉之兆。” 北安帝面色微变,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用力握紧,看向浮生大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浮生大师不同以往和蔼慈善的面容,而是神情肃然地看着北安帝说道: “陛下,此次秋猎不顺之事着实太多,苏大小姐赛马受伤,圣上二皇子遇刺,苏二小姐浑身红肿。贫僧这才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妖星现世,惑乱北安。” 北安帝双目微瞠,忙问道:“果真?大师可能占卜出妖星乃何人?” 浮生大师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妖星就在这林苑之中。” 长公主在一旁柔声说道:“皇兄,竟有妖星想惑乱北安江山,今日定要斩草除根。” 北安帝听到乐平长公主的话,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浮生大师说道:“大师可能占卜出妖星的位置。” 浮生大师轻轻地点了点头,中指一掐,阖紧双目,眉头紧锁。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生怕这祸事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长公主看到北安帝眼底的狠戾,唇边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这时,原本平静的夜幕,突然开始打着阵阵惊雷,风也骤然间大了起来,带着尖厉的呼啸声。 众人不禁更是惶惶不安,连北安帝的眼底都露出一丝不安。 “陛下,这妖星就在靠近林苑右侧的第二个帐篷里。”浮生大师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清明。 这时薛凌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却硬生生地被他压了下去。 “走!朕倒是要看看这妖星是何人,竟敢惑乱北安!”北安帝甩开明黄色绣龙纹的袍子,大步向前迈去。 长公主看了浮生大师一眼,也跟了上去。 众人见状,纷纷低眉敛目地跟在后面。 当众人来到林苑右侧的第二个帐篷面前时,薛凌双腿一软,前后一思量就知道自家表妹这是被什么人算计了,可他却不能说些什么。 祸国妖星,这么重的罪名,一旦他敢为薛盼求情,整个定北侯府都会跟着遭殃。 北安帝着人掀开帐篷,只见薛盼正半躺在软榻上,在丫鬟的服侍下喝着什么东西。 看见自己的帐篷面前突然出现如此多的人,薛盼不禁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从软榻上起身,缓缓走到北安帝面前,福身行礼。 “参加陛下。”薛盼柔柔地说道。 看着薛盼柔媚的脸蛋儿,北安帝愈发地觉得她就是浮生大师说的祸国妖星。 北安帝怒火中烧,一脚踹向了半屈膝的薛盼,薛盼毫无防备,一下子被踹翻在地上,鬓间插的珠钗落了满地。 “朕今日就除去你这个祸害,看你怎么惑乱北安!”北安帝勃然大怒地说道。 没有一个帝王在自己的江山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 薛盼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呆在帐篷里养伤,怎么就成了什么祸国妖星。 “陛下,臣女冤枉啊!臣女怎么可能是什么祸国妖星啊!臣女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啊!”薛盼哭的梨花带雨,艳丽的面容中还带着丝丝妩媚。 这时浮生大师走上前来,说道:“陛下,你看这杯盏之中是什么?” “紫河车!”北安帝几乎是暴跳如雷。 薛盼看到浮生大师端到北安帝面前的杯盏时,大惊失色,额头冒出了细密的薄汗,垂在身侧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这紫河车美容养颜的功效极强,薛盼因着前些日子和苏念妆赛马受伤,她实在是害怕身上留下伤痕,这才派人寻来这紫河车偷偷服用。 这紫河车本来极为难寻,谁知今日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偷偷听到长公主身边的宫女在悄悄地讨论这件事,说是在她的老家最近有人买卖紫河车,前些日子托人弄了些来。 薛盼这才派大丫鬟花高价从那个宫女手里买来。 她也没想到今日北安帝会突然带着人来到她的帐篷。 薛盼只知紫河车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却不知前朝有位妃子用这紫河车行厌胜之术,导致前朝皇帝龙体虚弱,这才给了北安开国皇帝可乘之机。 北安开国皇帝吸取前朝灭亡的经验教训,严禁厌胜之术,有违者株连九族。 北安帝的眼底的狠戾仿佛要吞噬一切,怒吼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薛盼害怕地直发抖,妍丽的妆容此刻已经全都哭花了,嫣红的胭脂花成了一团,原本精致的妆容变得不忍直视。 薛盼脸上涕泗横流,哭着喊道:“陛下,陛下,臣女没有,臣女冤枉啊!” 薛凌看着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如此凄惨,着实顾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不顾地冲了出来,跪倒在北安帝的面前,说道: “陛下,表妹是无辜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见过哪家普通的世家小姐会吃紫河车!”北安帝震怒地问道。  此时,定北侯府的人跪了一地,纷纷哭喊道: “陛下,陛下,冤枉啊!” 看着这一幕的长公主,幽沉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徐徐地说道: “皇兄,皇妹唯恐此等祸国妖星多留一刻,便会对我们北安的江山造成危害。” 薛凌听闻这话,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长公主。 北安帝听到长公主这话,心中顿时涌上一阵危机感,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苏念妆忍不住低下头,敛去眼中的笑意。 薛盼,这份礼物怎么样!喜欢么! 看着跪倒在地上的众人,北安帝的双眸越来越冷。 任何威胁他北安江山的人,他都不会放过纵然错杀,也绝对不可以放过一个!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此刻的北安帝极为无情,和平日简直判若两人,连封锦都暗暗心惊。 怪不得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永远是摸不透的。 北安帝冷冷地吩咐道:“来人!把她拖下去,立即处死!” 几个面色冷峻的侍卫,大步上前把薛盼拖了下去。 半晌,从远处传来薛盼凄厉的惨叫声。 薛凌听到薛盼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不禁悲从中来,他们定北侯府忠心报国,为了北安的江山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却连一个薛盼都护不住。 薛凌抬起头看向北安帝,眼底隐藏着的是恨意,只不过这恨意只是一闪而逝,没有人注意到。 定北候也是老泪纵横,悲声说道:“陛下恕罪,是老臣教女无方,老臣自愿交出兵权,以赎薛盼之罪。” 北安帝冷冷地看着他,这只老狐狸跑得倒是快,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想着交出兵权这个法子,让定北侯府能全身而退。 北安帝缓缓说道:“朕不会怪你们的,妖星以除,定北侯宝刀未老,想来还能为国尽忠。” “陛下!”定北侯完全没想到北安帝竟然不同意。 “此事无须再提,日后需得尽忠职守,做好本分,辅助太子。”北安帝冷冷地说道。 “臣遵旨!谢陛下”定北侯明白北安帝这是在敲打他,日后莫要站错了队,太子才是皇室正统。 秦透一直在旁边看着,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苏念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他又说不出有什么关系,不禁眉头紧锁。 很快,太监一个侍卫进来回禀道:“陛下,妖星已除!” 北安帝松了一口气,缓缓道:“今日之事,莫要再提!” 众人纷纷下跪,高声呼道:“天佑北安,盛世昌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安帝看着这一幕,冰冷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抬步走出了帐篷。 长公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端庄地说道:“晚宴继续,各位不要扰了兴致。” 要说这帝王驭臣之术可真是一门学问。 这边众人刚刚回到酒案旁坐好,就听见北安帝说道:“定北侯的世子如今也是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定北侯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回陛下,正是。” “前些日子大理寺卿求朕为他家二女儿寻门好亲事,今日看着倒是你家薛凌尚为般配,朕今日就为他们二人赐婚成就一段好姻缘。”北安帝突然又变回了那个和蔼的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 薛盼终于死了!!! 第31章 赐婚 薛凌听闻此话,身子一动,却被定北侯按了回去,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薛凌的手背。 薛凌敛去眼底的不甘心,从酒案处起身,走到猎场中央跪了下来,说道:“臣叩谢隆恩!” 大理寺卿家的二小姐也走上前来,是个身姿纤弱,清秀可人的姑娘,低眉敛目地跪下叩谢隆恩,极有礼节。 一场闹剧结束后,篝火晚宴也没了往年的热闹氛围,草草了事。 秋猎结束后,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苏念妆也在等待着时机,一个回到南郡的时机。 苏念妆没想到的是这个时机来的这么快。 一天苏念妆在摆弄花草的时候,紫苏匆匆忙忙地进来,完全没了往日的稳重。 她面带喜色地说外面已经传开了,太子跪在御书房,求圣上赐婚。 苏念妆知道,她在北安呆不久了。 这边,封锦直直地盯着北安帝说道:“父皇,求您应允!” 御书房里良久未传来北安帝的回应。 皇帝拿着琅玕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一语不发,面色沉静如水,让人看不出情绪,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戾。 半晌,他方轻轻一笑,对着封锦说道:“锦儿,不可胡闹。”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封锦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 北安帝深深地看了封锦一眼,封锦却毫不退避地直视北安帝。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北安帝威严地说道。 封锦闻言一愣,说道:“儿臣不懂。” “那苏念妆当真是苏清平的大女儿吗?”北安帝眼底阴鸷愈发浓郁。 “父皇,儿臣真心喜爱她,求父皇成全。”封锦面色慌乱地说道。 “放肆!”北安帝拿过龙案上的茶盏朝着封锦扔了过去,杯盏狠狠地砸在他的额角,渗出了血迹,碧绿的茶水洒落在头上,还挂着零星的几片茶叶,看起来狼狈极了,顿时多了几分寥落。 “求父皇成全!”封锦坚定地说道。 北安帝怒极反笑.朝着封锦道:“你当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弃北安的江山于不顾,弃你父皇与母后不顾。” “父皇,儿臣没有!”封锦说道。 “你可知你身为太子当娶一位母家强大的太子妃,只有这样你的位子才能坐的更稳!”北安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皇,儿臣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为何连娶妻都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封锦倔强地问道。 “锦儿,你要知道觊觎你这个位子的人比比皆是,父皇老了,不能一直陪你走下去,等父皇百年之后,这北安江山和你母后都要靠你来守护,你要学会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北安帝仿佛一瞬之间苍老也许多。 “父皇……”封锦哽咽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锦儿,如果你实在喜欢那个女子,就在娶了太子妃之后,把她纳到府上。”北安帝看着封锦狼狈的模样,不禁也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父皇,儿臣不愿委屈了她。”封锦看着北安帝直直地说道。 “哼!不知好歹!”北安帝拿起龙案上的宣纸扔到了封锦的面前。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她只有一个下场了。”北安帝冷冷地说道。 封锦低下头,看向宣纸,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个大字。 “危” 封锦怔愣,垂在身侧的手轻颤着,卷起地上的宣纸,叩头说道: “儿臣明白。” “朕今日就为你和左丞相家的大小姐赐婚,断了你的念头。”北安帝看着封锦消沉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快的让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来人颁朕旨意!” 左丞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丞府大小姐白氏,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白氏之女也,秉性端正,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太子封锦,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宣旨的老太监一脸谄媚地看着白丞相。 “杂家在这恭喜白丞相了。”老太监奉承地说道。 “公公客气!”白丞相也是一脸喜色,着人送老太监出去。 只见那仆人偷偷塞给老太监一个银锭子,老太监喜上眉梢,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可怜! 第32章 囚禁 苏清平得知赐婚的旨意到了左丞府之后,连忙把苏念妆叫去了书房。 “婳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苏清平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婳儿不知,不过想必太子殿下应该另有安排。”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你万不可与太子殿下生了嫌隙,要知道太子殿下为了你可是做了许多。”苏清平眼底的神色又变得温和了起来。 苏念妆知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也是时候回到北安了。 是夜,层层叠叠的纱幔后,少女在红罗软榻上沉沉地睡着。 薄如蝉翼的窗纸被捅出一个小洞,一根竹管缓缓插了进来,一股烟气顺着竹管四散开来。 紧接着一道黑影出现在苏念妆的床边,轻轻地凝视着她,确认她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之后,便抱着少女走出了屋子。 “殿下,老臣该怎么做?”苏清平站在院子里,低眉敛目地问道,不敢直视面前华贵的少年。 “苏大小姐夜里突然暴毙,因着还未及笄,所以只能薄葬。”封锦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谨遵太子殿下旨意。”苏清平道。 马车上,封锦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少女,滚烫的唇紧紧地贴在苏念妆的额头上,呢喃着:“念妆,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 苏念妆缓缓睁开双眸,入眼的是素色纱幔,旁边还坠着流苏,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念妆,你醒了。”封锦听到声响,从外室走了进来。 “封锦,我怎么会在这。”苏念妆疑惑地问道。 “我近来有些事情要办,你在苏府不安全,所以把你接到这里来了。”封锦面色柔和地说道。 “你这是要囚禁我。”苏念妆冷冷地问道。 “念妆,我只是逼不得已,我怕你离开我。”封锦面色悲痛地说道。 “可是你已经马上就要和白小姐成婚了。”苏念妆冷冷地看着封锦说道。 “念妆,求你!别这么冰冷地看着我,求你!”封锦哀求道。 “那你想怎么办呢,把我囚禁在这里,待你大婚之后,纳我为侧妃。”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念妆,你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我不会碰她的,到时候太子府的主母还是你。”封锦紧紧地抱住苏念妆,慌乱地说道。 半晌,苏念妆未置一词,只有鬓间插着的镂空步摇泠泠作响。 “封锦,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放我回南郡吧!你知道的。我不会做侧妃的。”苏念妆面色沉静地说道。 “不!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哪里都别想去!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封锦紧紧地盯着苏念妆说道,眼底有着吞噬一切的疯狂。 他相信,只要将她牢牢地禁锢在身边,真心对她。时日久了她就会知道自己真的只爱她一个人。 “封锦,别再勉强了,我们好聚好散,这是你的选择。”苏念妆直视封锦的双眸,柔柔地说道。 “我根本就不想娶那什么劳什子左丞府的白小姐。”是父皇他拿你威胁我,我不敢承担失去你的后果。 两行清泪顺着封锦的面庞滑落,他眼底满是伤痛。 “封锦,我知道你可以为我放弃江山,但是你却不能为我放弃你的父皇和母后!放我走吧!这样对你我都好。”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这辈子你哪里都别想去,只能呆在我身边。”封锦怒吼道,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 第33章 封锦大婚 看着封锦怒气冲冲的背影,苏念妆勾起唇角,封锦真是太不了解她了,若是她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迫她。 自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封锦便再也没有过来。 服侍她的丫鬟更是一句话都不说,有的时候苏念妆旁敲侧击地问上两句话,她们便会齐齐跪在她面前,弄得苏念妆很是头疼。 她没想到封锦竟然会偏执到了囚禁她的地步。 接下来的几天,苏念妆变得十分安静,也不再套丫鬟的话,甚至也不再询问封锦什么时候过来。 她不吵,也不闹,甚至什么都不吃,每日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兀自出神,常常一坐,便是一天。 封锦听到寒一汇报苏念妆每日的近况,不禁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念妆!我该拿你怎么办! 封锦有的时候会偷偷地躲在暗处看看苏念妆,如丝如缕的目光紧紧地缠绕在少女的身上。 看着少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封锦的心仿佛如刀割一般痛。 很快就到了封锦大婚的日子,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响起,打头的少年骑在高大的骏马上,眉眼如玉,但是面色十分冰冷,一点都看不出新郎官应有的喜悦。 后面四位俊朗的侍卫抬着红色喜轿,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仿佛能透过轿帘看到太子妃。 到了太子府的门前,门口的喜娘赶紧跑了过来,对着封锦开口道: “太子殿下,请踢轿门。” 听到喜娘的话,封锦抬步走到了喜轿前面,看着鲜红的轿帘,脑海里想到的却是现下被自己囚禁在别院的妍丽少女。 念妆!再等一下!再稍稍忍耐一下! 看到太子殿下兀自出神,喜娘连忙又说了一遍: “太子殿下,请踢轿门。” 众人看着封锦冰冷的面色,不禁疑惑道这太子殿下怎地没有一点新郎官的喜悦。 封锦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踢了一脚轿门,坐在喜轿里的白小姐吓了一跳。 喜娘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粗鲁的新郎官,短暂的呆愣之后,赶紧拿出一条红绸,让两人各牵一头。 两人牵着红绸,迈过火盆,一路踏进了府中。 太子府里,皇上和皇后端坐在上首,柔和地看着站在下面的一对新人。 “一拜天地。”喜娘高声喊道。 两人转身,朝着正门的方向,对着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二人转回身来,对着坐在高位的皇上和皇后深深一拜。 封锦面色冰冷,毫无喜气,端坐在上位的皇后看到这一幕,不禁忧心忡忡。 “夫妻对拜。”这是最后一拜了。 就在两个人刚刚转过身来,要低下头的时候,寒一突然走到了封锦的身边,耳语了两句。 封锦面色大变,看了看皇上,攥紧了身侧的手,对着寒一吩咐了两句,寒一点了点头,快速闪身离开了。 仪式继续进行,封锦深深地低下头,一滴泪滑过面庞。 第34章 错过 别院里 红罗软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眸,脸色十分苍白。 “小姐,殿下让我护送您回南郡。”寒一面色冰冷地说道,其实他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个女子,太过柔媚,心机深沉,果然她还是伤了殿下。 寒一想到面前的女子害的殿下如此伤怀,面色愈发地冰冷,沉沉地说道:“姑娘要走便快些。” 苏念妆从榻上起身,因着失血过多,浑身还有些软弱无力。 她深深地看了这屋子一眼,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姑娘莫要惺惺作态了,你宁可用自杀威胁殿下放你离开,怎地现在又不想走了。”寒一嘲讽地说道。 苏念妆听闻这话,冷冷地扫视了寒一一眼,没有做声。 寒一看到苏念妆冰冷的神色,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殿下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妄言。 就这样,苏念妆在寒一的护送下,踏上了回到南郡的路。 这边,太子府里。 一位清秀如莲的女子站在屋子前,手里端着一蛊汤,轻咬朱唇,伸出手似是想要推开房门,但是又缓缓放下。 一双素手垂在身侧,又缓缓攥紧,像是鼓足勇气了一般推门而入,抬步踏了进去。 而此刻封锦正端坐在红木桌旁,华贵少年再不复往日神采,而是呆呆地望着那软榻。 听见脚步声,头也不转,冷冰冰地开口道: “给本殿下滚出去,你不配踏进这屋子一步。” “殿下,您已经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女子一双清幽的眸子染上水光。 “我说了,滚出去。”封锦怒吼道。 “殿下。”女子梨花带雨地喊道。 封锦马上红木桌上的杯盏朝着屋门口扔了过去,碧玉杯盏在女子面前落地,溅起的碎渣划过女子的额头,竟是生生带出了几道血痕。 “殿下,妾身求您保重身体。苏大小姐泉下有知,也定是希望您保重的。”女子忙跪下,柔柔地哭喊道。 听到女子提到苏念妆,封锦微微怔住。 转过头,紧紧地盯着狼狈地跪在地上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你不配提她,是你占了她的位置。”封锦狠狠地说道,眼底有着吞噬一切的疯狂。 “殿下,妾身知道您心里只有苏大小姐一人,就算是为了她,您也要保重身子。”女子低下头,怯生生地说道,眼底却充满了狠毒的神色。 是啊!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念妆会回到自己身旁的。 这么一想,封锦原本有些灰败的面色一下子染上了光彩。 看到封锦神色的变化,女子忙走上前去,服侍他用了一蛊汤。 看着封锦把汤喝的干干净净,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封锦!好好享用吧!喝了这汤,你和苏念妆那些美好的回忆就会一点一点消失,到时候你一定会爱上我的。 封锦,我费尽心机地嫁给你,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35章 回到南郡 寒一护送着苏念妆一路回到了南郡。 越靠近南郡,苏念妆心底愈发地嗜血兴奋,面色却愈发平静。 站在庄子前,苏念妆唇边绽开一抹狠戾的笑意。 慕容翎,苏婠妆,慕容沁,你们准备好了吗? 我回来了! 这就是前世自己噩梦开始的地方,这一次不死不休。 苏念妆抬步踏了进去,却在院子里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杏眼桃腮的白梨,端庄稳重的绿枝,俏皮灵动的红裳,内敛可靠的紫苏。 四人看见盈盈而立的苏念妆,齐齐福身行礼。 “小姐。” 看到她们四个,苏念妆脸上绽开真诚的笑意,不禁被封锦的体贴感动。 “都起来吧。”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苏小姐,属下已经完成了殿下交给的任务,就先行一步了,您保重!”寒一冷冷地说道。 语罢,转身走出了庄子。 紫苏缓缓上前说道:“小姐,这庄子上的恶奴都被奴婢绑了起来,扔在了柴房,现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走!我们去看看。”苏念妆说着,抬步朝着柴房走去。 紫苏她们低眉敛目地跟在后面。 看着面前残破不堪的柴房,前世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什么狗屁大小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灾星,在这庄子上我说了算,还不快去劈柴。”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手里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少女的身上,划出道道血痕。 “嬷嬷,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顶嘴了,求您别打了。”少女跪着爬到嬷嬷的脚下,扯住她的裤脚,哭喊着求道。 “你在这哭丧呢,赶紧滚去劈柴。”嬷嬷恶狠狠地说道。 “是,嬷嬷。”少女瑟瑟发抖地说道。 绿枝看到苏念妆直直地盯着柴房破败的门发呆,不禁出声提醒道。 “小姐!”绿枝沉稳的声音让苏念妆从回忆中惊醒。 苏念妆示意了一下,绿枝走上前去,推开了柴房的门。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木板间透了进来,潮湿的干草散发着一股腐败的霉味,角落里还有一圈圈的蜘蛛网,不时还有不知名的虫子从地上爬过。 看到地上昏睡着的几人,苏念妆命紫苏打来几桶井水。 紫苏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打来了几桶井水。 苏念妆看到几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禁心中一动。 “紫苏,再往水里加些盐。”苏念妆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留着这几个刁奴还有用,暂时要不了他们的狗命,不过让他们吃吃苦头还是可以的。 “泼醒他们!”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 “是,小姐。”紫苏抬起水桶,朝着两人直直地泼了过去。 原本像死鱼一样昏睡在地上的几人,突然浑身一激灵。 狰狞的伤口被盐水一淋,火辣辣的疼,几人不禁哀嚎出声。 第36章 醉芙 那为首的嬷嬷,疯了似的扑向了苏念妆。 紫苏眼疾手快地踢了那嬷嬷一脚,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只见那嬷嬷蜷缩在地上哀嚎出声。 其余几个恶奴看见这一幕,不禁心生忌惮,瑟瑟发抖。 “嬷嬷可知错?”苏念妆轻睨了那嬷嬷一眼,淡淡地说道。 只见那嬷嬷强忍着痛意,匍匐着爬到了苏念妆的脚下。 抬起满是横肉的脸,涕泗横流的望向苏念妆,说道: “小姐饶命,老奴罪该万死,老奴知错。” 只见那嬷嬷边说边狠狠地抽自己的嘴巴。 “你确实罪该万死,不过留你一条贱命还有用。”苏念妆冷冷地说道。 “白梨,给他们喂下去。”苏念妆给白梨使了一个眼色,说道。 白梨会意,从腰间垂挂着的绣花荷包里掏出几个黑色的药丸,抬步走到几个恶奴的跟前。 捏紧他们的下颌,迫使他们张开嘴,把黑色的药丸给他们喂了进去。 几人反应过来,纷纷用手指扣自己的喉咙想把那不知道什么的药丸吐出来。 只可惜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已化成水流入腹中了。 原本跪在苏念妆脚下的嬷嬷,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这□□名叫醉芙,每隔一个月便要服用一次解药,如若不然,便会肝肠寸断而亡。如果你们能日后能忠心为小姐办事,这解药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白梨看着面如土色的几人笑吟吟地说道,声音却冰冷异常。 几人听罢,连忙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 “奴才日后定对小姐忠心耿耿。” “希望你们记得自己的本分。” 苏念妆看着他们淡淡地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戾。 时间过得飞快,自苏念妆回到南郡已是半年有余。 算一算,也该到了回府的日子。 金色的阳光照进庄子东侧的院落里,四个颜色姣好的丫鬟们正忙碌着整理箱笼。 身穿红色罗裙的丫鬟站在中央,吩咐嬷嬷们整理东西,打点的十分稳妥。 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走上前来,站在旁边红色罗裙的丫鬟身旁,讨好地说道: “红裳姑娘可真是厉害,办事麻利又可靠,不到半天功夫就把姑娘回府的东西都打点好了。怪不得小姐如此重用姑娘。” 红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盯着那些嬷嬷们,生怕她们漏了什么。 那满脸横肉的嬷嬷仿佛不甘心一般,继续说道: “要我说,这四位大丫鬟里,就属红裳姑娘在小姐面前最得脸面,连绿枝姑娘都比不得您呢。” 红裳面带得意地勾起了唇角,那嬷嬷看到这一幕不禁满意地笑了,摇着丰满的臀部离开了。 看到那嬷嬷远去的背影红裳眼底露出一抹嘲讽。 没想到这苏嬷嬷还是没有学乖,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竟还想着挑拨她们的关系,真是不自量力。 第37章 回甘茶 苏嬷嬷走后,白梨看了眼时辰,小姐午时小憩,此刻怕是快醒了。 她嘱咐了绿枝一声,便下去准备点心了。 其实刚才白梨也看到苏嬷嬷挑拨离间的那一幕了,心中不禁好笑。 这苏嬷嬷真是好笑,命都握在小姐手里,竟然还不老实,整日偷奸耍滑,挑拨离间。 要是照自己来说,就应该一包□□直接毒死她算了,省得每日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在她们眼前晃来晃去。 不过小姐既然说留着那老刁奴的命还有用,那自己只能再忍她一段时间了。 其实她们四个从被太子殿下派来照顾小姐的时候,就已经把小姐当成是自己唯一的主子了。 无论什么境况,她们都会护小姐周全的,就算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苏嬷嬷想用这一点小伎俩,挑拨离间她们和小姐之间的关系,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样想着,白梨手上的动作也愈发地迅速了起来,很快就准备好了精致的茶点。 白梨挑起帘子,走进内室。 绿枝本是坐在软榻旁为苏念妆摇着团扇,见状,也悄声走了过来,帮着白梨一起把精致的茶点摆到桌子上。 “小姐还没醒呢,我们小声点。”绿枝小声地对白梨说道。 白梨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两人一惊,连忙跑到苏念妆的罗床旁。 只见苏念妆饱满的额头上布满了微微的薄汗,紧闭着双眸,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绿枝急忙掏出怀中的锦帕为苏念妆擦汗,白梨接过绿枝手中的团扇在一旁轻轻地摇着。 绿枝轻轻地摇了摇苏念妆的胳膊,唤道: “小姐!小姐!”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苏念妆猛地坐起身来,原本如桃花般娇艳的脸蛋,此刻没有一丝血色。 她大口的喘着气,两只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锦被。 苏念妆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到前世被剥皮削骨,凄惨死去的场景。 那是她永远抹不去的记忆,皮肤被剥开,浑身泛着战栗的疼痛。 这一世苏念妆要让这成为那些毁了她一生的人的梦魇。 绿枝担忧地说道: “小姐,没事吧?奴婢先为小姐擦汗。”之前在北安的时候,有一次绿枝守夜,小姐也是这样从梦中惊醒,然后眼里都是蚀骨的恨意,好久都不说话。 苏念妆平复了一下心绪,缓缓说道:“无事!” “姑娘,喝杯茶吧。”白梨在一旁说道。 “端一杯来吧。”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白梨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绿枝拿起上面的碧玉茶盏,服侍着苏念妆喝了一口。 苏念妆轻轻地抿了一口,入口微苦,回味却十分甘甜。 “这是何茶,我竟是品不出来。”苏念妆柔柔地问道,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回姑娘,这时奴婢新研制的回甘茶,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对肠胃极好,还可美容养颜。” 第38章 前世 “甚好!白梨,我还有件事吩咐你去办!” 苏念妆看着白梨,淡淡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是,小姐。” 白梨低眉敛目地应道。 “附耳过来。” 苏念妆招了招手。 白梨抬步走到苏念妆身旁,俯身倾听。 只见苏念妆语罢,白梨轻轻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斗志满满的神色。 “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念妆苍白的面色显得有些疲倦。 绿枝为苏念妆点上熏香之后,带着白梨她们福身退下了。 丫鬟们都退下之后,苏念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看着碧玉茶盏中红褐色的茶水,苏念妆不禁觉得这茶的口感倒是适合她。 先苦后甜! 前一世的自己被人榨干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之后,弃之若履,悲惨死去。 上天给自己重来一世的机会,就是让自己拖他们下地狱,这一世不死不休。 前世的苏念妆独独不喜欢这种苦涩的东西,大概是因为吃的苦头太多了,所以对这种苦茶更是避之不及。 可是重生一世,竟觉得这般苦涩到极致的味道也不错,可以一直刺激自己。 从梦中惊醒后,苏念妆只觉得如鲠在喉,蝴蝶骨处仿佛还在涌上阵阵的痛感。 要说这苏家本来也是底蕴深厚的簪缨世家,但是随着南郡帝慕容峰的年岁越来越大,愈发地疑神疑鬼,他想把所有的权力都握在手里,于是开始暗暗地削弱各大世家的势力。 苏家也渐渐地没落了。 苏家家主苏承泽,也就是苏念妆的祖父,开始利用家中女子嫁入权贵世家来维持地位。 虽说这行为被大多数底蕴深厚的世家所不耻,但好歹面上风光无限。 当朝的苏皇后,还有如今圣恩正浓的锦贵妃,也就是苏念妆的嫡亲姐姐,都是出自苏家,更不用提那些嫁入权贵世家的苏家女了。 前世,苏念妆的母亲顾清岚在生苏念妆的时候难产而死,加上出生的日子十分不吉利,苏念妆的父亲苏建修连忙让人把她送到了庄子上,只派了几个嬷嬷和护院跟去。 不到一年,苏建修就娶了继室罗盼波,也就是苏老太太娘家的侄女。 这罗盼波十分有手段,加上得苏老太太欢心,很快就在苏府站稳了脚跟,把苏婠妆接到了她身边养着。 苏婠妆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儿,本就以为母亲是因为生了妹妹才死的,就十分怨恨苏念妆。 再加上罗盼波的日日灌输,苏婠妆更是恨毒了苏念妆。 罗盼波没有捧杀苏婠妆,而且把她培养成了一条无论如何都不会反咬她一口的狗,利用苏婠妆的力量在府里作威作福。 苏婠妆进宫后,苏家就没了适龄的女子。 这时,苏建修才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庄子上,十四年不闻不问的女儿。 于是,把苏念妆接回了苏府。 第39章 回府 在那之后,苏承泽和苏建修用了三年的时间培养她,派人教她各种东西,用残暴的手段让她学会了一身的本领,更重要的是一副狠辣的心肠。 这期间,罗盼波更是手段百出,想要弄死苏念妆,可是无论苏念妆怎么设计让她暴露出来,苏建修都不会动罗盼波一根手指头。 苏念妆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背后有苏婠妆的支持,苏念妆曾一度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抱有一丝期待,可是她临死前才知道,原来这个姐姐是想要她死的。 苏老太太王氏是宁威侯府的嫡支庶出小姐,骨子里自卑阴狠,年轻时手段也是十分了得,大大小小的姨娘死的死,病的病。 所以苏承泽子嗣十分稀薄,仅有苏老太太生下的嫡长子苏建修,还有姨娘生的庶子苏建业。 姨娘生下苏建业之后,便被苏老太太用手段除去了,她把苏建业养在了自己的膝下,苏建业待苏老太太也是亲如生母,更是十分尊敬自己的嫡亲长兄苏建修。 苏建业现任太仆寺少卿,是个正五品的闲差,娶了出身武将之家的白氏。 白氏身子不似寻常闺阁小姐那般娇弱,更是十分好生养,入门后连生两子,之后又生了两个女儿。 苏建业和白氏也十分恩爱,后院也是十分清静,并没有纳妾。 要说这苏建业因着自己未能施展抱负,所以在培养两个人的儿子身上可谓是煞费苦心。 大儿子苏成礼,任锦衣卫指挥使,十分得圣上重用。 小儿子苏成池是在九皇子身旁当差,也是有名的青年才俊。 苏建业一家心地纯善,从未伤害过苏念妆,甚至会暗中帮助她。 正是这一丝温暖才让苏念妆从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挺了过来。 这些恩情她都回报的。 这一世,苏念妆也不会那么傻了,她要先扳倒苏皇后和苏婠妆,让苏建修没办法独善其身,再慢慢地一点点蚕食掉他们的势力。 往事种种不堪回首! 这一世,我苏念妆定要为自己谋一条锦绣之路。 前世那些毁了她人生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苏府来人的日子,苏念妆眼底布满了嗜血的光芒,距离重生归来已经整整两年了,她终于要回到苏府了。 她要让这一天成为他们永世的梦魇。 打点妥当之后,车队准时出发,苏念端坐在马车里,兀自出神。 跟前一世相同的场景,彼时的自己坐在马车里,兴奋地不能自已,以为父亲终于要把自己接回去了,可以不用再日日被刁奴毒打,终于可以回到温暖的家了,可谁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罢了。 “姑娘,奴婢给您打扇子,您靠着休息会吧,路还长着呢。” 绿枝柔柔地说道。 白梨在一旁摆放好茶水糕点,也出声附和道。 苏念妆看着两人贴心的举动,唇边绽开一抹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念妆柔柔地靠着翠羽引枕,轻轻阖上了双眸。 绿枝在一旁缓缓地摇着团扇,看着小姐精致的面孔,绿枝不禁感叹到,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小姐的面庞,但是依然会被惊艳。 第40章 天降大雪 苏念妆看到绿枝眼中的惊艳,忍俊不禁,唇边绽开一抹妍丽笑意。 绿枝不禁红了面庞,害羞地低下了头。 白梨在一旁轻轻地问道:“小姐,到了苏府该如何解释我们的身份?” 苏念妆端坐起来,理了理衣裙,柔柔地说道:“你们姐妹四人家中落难,晕倒在庄子前被我收留。” 四个丫鬟点头称诺。 “记住苏府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把你们的善良都收起来,否则怕是连我也护不住你们。”苏念妆淡淡地说道,面上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狠狠地攥着。 “是,奴婢省得了。”四人齐齐说道。 “罗盼波是个极有手段的人,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姑娘,下雪了。”紫苏恭敬地说道。 “下雪了?”苏念妆惊奇地问道。 撩起帘子的一角,豆大的雪花顺着缝隙飘落进来,带进一阵冷风。 “小姐,莫要受凉,外面冷着呢。” 绿枝忙着劝阻道,面上十分焦急。 苏念妆看着外面回旋的雪花,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 “这应该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呢。”苏念妆淡淡的声音在宽阔的车厢里响起,带着丝丝寂寥。 在雪地上重生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此刻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是的,小姐!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呢。”红裳在一旁感叹着。 “我们还有多久的行程?”苏念妆问道。 “估摸着还得需要两日的时间。”白梨在一旁回答道。 “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苏念妆轻睨着紫苏,淡淡地问道。 紫苏听到苏念妆轻柔的声音,却不仅打了个冷颤,忙着跪下,说道:“小姐饶命。” “没有下一次。”苏念妆冷冷地看着紫苏说道,虽说她知道紫苏不会害自己,可还是要敲打敲打的。 “是,小姐。”紫苏浑身瘫软了下来,其他人也替她松了一口气。 “说吧! 寒一和你说什么了。”苏念妆娇媚地靠着,看起来软成了一滩水。 “这半年北安发生了许多事,长公主和二皇子意图谋反,圣上大怒,一干人等皆处以极刑,本来秦世子也是要流放的,可当锦衣卫去到公主府上时,秦世子已经不见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白小姐蓄意谋害太子殿下,本是要处以极刑的,后因着白丞相跪在大殿外求了三天三夜,这才免了一死,圣上把白小姐送到了灵若寺带发修行,白丞相也告老还乡了。”紫苏说完,偷瞄了一眼苏念妆,看到她面无异色,接着说了下去。 “寒一说自从小姐离开后,殿下的性子愈发古怪了,变得冰冷异常,再也没了笑容。”紫苏越说声音越小,生怕苏念妆不开心,在她看来明明殿下和小姐是那么的般配,可惜圣上棒打鸳鸯,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日后莫要再提了!记得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苏念妆说道,心里却沉沉的。 “是,奴婢们省得了。”四人皆是低眉敛目地说道。 许是因着刚才紫苏的那段话,苏念妆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因此马车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颠簸,马车停了下来,而且半晌都没有动静。 苏念妆看着红裳,柔柔地说道:“你去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小姐。”红裳麻利地下了马车,走到了前面拉着箱笼的马车处。 苏嬷嬷看到红裳,扭着腰身,主动上前来说道:“可是小姐遣红裳姑娘来问?” “嗯,这马车缘何不继续走了?”红裳直直地盯着苏嬷嬷问道。 苏嬷嬷说道:“今日这雪下得大了些,现如今积雪太深,前面的路已经封上了,今日怕是走不了多远了。” “那可如何是好?这冰天雪地的,小姐万不可受了冷。” “红裳姑娘莫要忧心,刚才老奴已经派了车夫去查看了,前面有个庄子,看样子像是刚搬走不久,还算整洁,可以现在那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赶路。”苏嬷嬷一脸谄媚地说道。 “那就好,一定要派人再检查一遍,莫让庄子上的脏东西污了小姐的眼睛。”红裳看着苏嬷嬷嘱咐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这个老刁奴,看到时候回了小姐苏府怎么收拾她。 红裳打听清楚之后,也敢耽搁,小跑着回到了马车里,向苏念妆禀告。 “小姐,会不会是苏嬷嬷有什么诡计啊?”红裳担忧地问道。 “不会,她就是再有心计也算不到今日会下这么大的雪,更何况她的命还握在我的手里,暂且不敢轻举妄动。”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小姐,那奴婢们准备一下,今晚就请小姐将就一下了。”绿枝在一旁轻轻地说道。 苏念妆轻轻地点了点头。 前世也是这样,在回京的路上,天降大雪。 因着积雪太深,无法继续前行,在苏嬷嬷的建议下落宿在附近的庄子上,没想到太子慕容翎也到了庄子上落脚,苏念妆恪守闺中之礼,并未与他碰面。 可是谁成想第二日苏嬷嬷和车夫都不见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庄子上。 迫于无奈,苏念妆只能向慕容翎求助,慕容翎派侍卫送她回到了苏府,还让侍卫交给了她一块玉佩,看起来极为暧昧。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苏建修生了心思,想让苏念妆攀上慕容翎,让苏家再出一个皇后。 现在看来慕容翎从第一次见面就想着利用苏念妆除去苏家了,可怜苏建修和苏承泽还一门心思地培养苏念妆,让她勾住慕容翎的心,想让她当上太子妃, 南郡的下一任皇后,延续苏家的荣宠。 不过这一次,苏念妆不会让慕容翎有这个机会了。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附近的庄子上,虽然庄子上空无一人,可是看起来倒是干净整洁,不算破败。 丫鬟和婆子们手脚都十分麻利,很快就把庄子上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把苏念妆迎了进去。 新点上的檀香静静地燃着,散发出清淡雅致的香味,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打量一番,层层叠叠的纱幔笼罩着一张干净的梨花木床,角落里燃着丝银炭,微微落灰的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小姐可要梳洗一下?”绿枝在一旁问道。 “先不必了,我有些乏了。”苏念妆淡淡地吩咐道。 “诺。”绿枝服侍苏念妆躺下之后,便退下了。 苏念妆轻阖着双眸,半晌便熟睡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床上的人儿呼吸平稳地睡着。 门外,白梨和绿枝小声地说着些什么。 “怎么办?要不要叫醒小姐。”白梨弱弱地问道。 “我不敢啊!你也不是不知道连太子殿下都不敢叫醒小姐。”平日稳重的绿枝此刻不禁也怯弱了起来。 “绿枝。”就在此刻,苏念妆轻柔地声音从屋里传来。 白梨和绿枝皆是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服侍苏念妆梳妆。 “小姐,庄子外来了一行人请求在这庄子上留宿一晚。”绿枝一边为苏念妆梳理着青丝边说道。 苏念妆招手让白梨过来,俯身对她耳语了几句。 终究还是来了。 慕容翎,这一切终于要开始了,这一世不死不休! 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白梨听到苏念妆的吩咐,福身退下,向着前厅走去。 白梨走到前厅时,只见两个黑衣侍卫把守在外面,一个星眉朗目,面若含春的公子端坐在红木雕花桌旁。 白梨想要走进去,两个侍卫伸出手拦下了她,看向端坐着的主子。 只见男子颔首示意了一下,这下两个侍卫把白梨放了进来。 男子起身,身姿更为挺拔。 只见他身着月白色锦袍,披着玄色大氅,腰间银纹锦带上挂着一枚莹白色福禄玲珑佩,明黄的锦穗垂落在身前。 白梨走上前去,福身说道:“这位公子,我家小姐说我们也只不过是在这庄子上借宿的人罢了,并没有什么权利决定公子的去留,还请公子随意。” “小姐良善。”男子淡淡地说了一句,面上颇为平静。 “我家小姐还说了,南阳之行自在人心。”白梨虽不知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条理清晰地传达了苏念妆的话。 听到这句话,慕容翎猛地抬头,面上再无之前的平静。 “你家小姐在哪儿?”慕容翎紧紧地抓着白梨的手臂问道,眼底带着一丝狰狞。 自己此次出行极为隐秘,按道理应该无人知晓,这苏家的小姐又是从何得知,还是说苏建修的手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这么一想,慕容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我在这儿。”清灵的声音传来,慕容翎转身看去。 只见女子身着白色细纹绸缎裙袄,勾勒出玲珑身姿,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垂坠着小巧精致的芙蓉玉流苏。 柔顺的青丝绾成了簪花髻,鬓间点缀着清丽的珠花。 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唇边梨涡却似娇媚动人,当真是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水湄兰杜芳,采之将寄谁。 慕容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却很快恢复了平静。 第41章 南阳 “还不放开我的丫鬟么?”苏念妆轻睨着慕容翎,冷冷地说道。 苏念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克制住自己的恨意,克制住自己想要直接用鬓间插着的锋利簪子狠狠捅进他心窝的想法。 慕容翎若无其事地放开白梨,冲着门外挥了挥手,门外站着的两个黑衣侍卫见状,恭敬地退下了。 “白梨,你也先下去吧。”苏念妆侧过头吩咐道。 “小姐,可是……”白梨欲言又止。 “无妨。”苏念妆笑着安抚她。 白梨点了点头,恭敬地退下了。 “参见太子殿下。”苏念妆敷衍地福了福身子。 慕容翎听闻也并不意外,既然眼前的少女都知道他去南阳的事了,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足为奇,看样子眼前的少女不容小觑。 “现在可以说了么?”慕容翎看着苏念妆说道,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前些日子南阳□□,此刻又天降大雪,想必已封城,县太爷方振不开仓放粮并非有心谋反,而是因为南阳城的粮仓里根本就没有粮。南阳安乱后,藩王乔南连取三城,只要拿下南阳,便能直逼京畿。” “方振为保性命封锁城门,但乔南却已派兵围困方家所在的和县,一旦和县城破,方振的家人落于乔南之手,方振就不得不反了。” “你们此时前去南阳,不过是当了送上门的人质,死路一条。” 慕容翎走到苏念妆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她,脸上满是寒霜。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去南阳?”慕容翎冷冷地问道,眼底的阴狠却是盖不住了。 苏念妆扬唇说道:“殿下的玲珑佩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呢,念妆就是再有眼无珠也是认得出来的。” “眼下南阳□□,此处以南全是乱民,寻常人尚且避之不及,你一个皇室中人却在此时南下,除了是前往南阳平乱,还能干什么?” 慕容翎紧紧盯着苏念妆,面上早没了刚才的风轻云淡,眼中带上了几分杀意。 慕容翎听着苏念妆一口道破他身份,双眼生寒: “你明知我身份,却还敢如此狂言,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苏念妆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嘲讽:“我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殿下要我性命何其简单,只不过方振若是一反,南阳落到乔南手中,就是不知道陛下到时候会不会冷落了殿下呢?” 慕容翎被戳中了痛穴,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 整个南郡谁不知道,永安帝薄情,他独断专行,喜怒无常。对宠爱的九皇子,他或许还有三分耐性,可是他虽贵为太子,却从来都不是永安帝所看重的儿子,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 这次南阳之行,谁都知道其中危险,朝廷每年拨发大量银子用来充实粮仓。 可是此刻南阳受灾,那本该赈灾的粮食又去了何处,若是认真计较起来,朝中六部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朝中利益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能保证真查出什么来触动那些人的利益时,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性命攸关时,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除此之外,南阳周边□□,乔南虎视眈眈,方振摇摆不定桩桩件件都是危机。 慕容翎若是得宠,永安帝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前去南阳? 苏念妆自然知道慕容翎在朝中处境,更知道以永安帝的性情。 如果南阳真的被乔南拿下,让他觉得慕容翎无能,永安帝虽不至于杀了慕容翎,可慕容翎却一定会自此失了帝心,再也无缘那帝王之位。 而这,却比要了慕容翎的命更让他难受! 慕容翎大步走到苏念妆身前,伸手狠狠一把擒住她的雪白的脖颈,满脸阴寒地说道:“你找死!” 苏念妆脖颈被扼,呼吸顿时变得困难,她用力踮着脚尖,声音微弱,眼神却坚定。 “我从不寻死,善意之言罢了。想拿下南阳,未必要和乔南硬碰硬。” “方振本无大错,他之所以摇摆不定,闭城不出,无外乎是因为灾情上报不及,怕陛下问罪,可是大雪封城,路途险峻,信使路途遇险,上报不及也情有可原。” 慕容翎双眼一顿,寒声道:“那无粮赈灾呢?” “粮仓握在方振手中,他若不说,谁能知道仓内有无粮草?” 苏念妆呼吸渐渐急促,脸色也由红转白,红润的嘴唇泛起了青色,她却只是睁着眼定定的看着慕容翎。 “南郡律令,凡三品以下官员,无上旨,不得擅开官仓,而方振不过是正四品太守。他所行之事并无违逆之处,又何来重罪?” “只要殿下让他知晓,你能护他性命,护他家人周全,能让陛下不对此事深究,他又怎会冒险投奔乔南,做那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 慕容翎听着苏念妆口中的话,脸上神色不断变幻。 苏念妆的话丝丝入扣,每一句都砸进了他心坎里。 南阳乱局已现,乔南连取三城,固守南都,他若强行进入南阳,先不说方振惊惧之下恐会直接投奔乔南,就算不会,他也要和乔南硬碰硬。 届时无论成败,南阳境内都只会更乱,他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极有可能被朝中敌对之人攻讦。 相反,如果他能保住和县,救出方振家人,无论是用以要挟方振,还是施恩于他,都极有可能兵不血刃拿下南阳城。 只要有了南阳和方振,他便有无数的办法能够拿下乔南,而乔南一去,所有乱局立解,他慕容翎就是此次平乱最大的功臣。 苏念妆看着慕容翎脸色不断变化,感觉到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了些许。 她猛地吸了口气,用力挣脱开了脖子上的手,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跌靠在身后墙壁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慕容翎看着她咳的满脸通红,身子蜷缩在一起,而露在外面的脖颈上还带着一圈刺目的掐痕。 他目光微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念妆,苏尚书府嫡四小姐。” 一个时辰后,庄子上清静了下来,慕容翎一行人骑马离开了。 黑衣侍卫骑马在慕容翎的身侧问道:“主子,她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杀了她?” 慕容翎面无表情。 他何尝不想杀了苏念妆? 这么多年来,就算在父皇再不喜欢他,他也从来没被人如此逼迫过。 可是苏念妆! 她却是毫不留情的掀了他的伤疤,将他隐于人下的一面彻彻底底的逼了出来。 他刚才差一点就掐断了苏念妆的脖子,可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做,不仅没杀她,还不得不命人护送她回京城,只因为她父亲是苏建修,母后的嫡亲兄长。 “主子!” 那侍卫见慕容翎满眼阴鸷没有回话,还想再说,却不想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啪”的一声,侍卫的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主子。” 侍卫满脸惊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原本站立在旁的那些侍卫也是满脸惊惧的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慕容翎冷冷地说道。 南阳之行前途未卜,慕容翎奉命平乱,调查粮仓,届时若真的查到了什么,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侍卫们砰砰砰地磕头道:“请主子责罚。” 慕容翎一把将身上的玲珑佩扯了下来摔在地上,寒声道:“收起来,我竟是把这个给忘了。” 侍卫连忙领命。 慕容翎紧抿着嘴唇,想起苏念妆临走时说的那些话,满脸阴沉道: “通知李寒,改道和县。派人想办法混进南阳告诉方振,只要他心向着朝廷,我定会护他家人,保他性命无忧!” 慕容翎离开后,苏念妆瘫软在地上,回想起慕容翎想杀她却不能杀她的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苏念妆笑得嘴唇轻抖,眼里却满是寒凉。 这一世终于是有了不同。 若论无耻之人,慕容翎决计是其中翘楚,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她如果不好好报答一番,又怎能对得起他处心积虑的筹谋呢? 慕容翎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 这皇位你怕是无缘了。 上一世方振从来未曾想过要反,就算是到了最后,李寒带兵与乔南决战之时,方振也从未主动投奔过乔南。 当时慕容翎直接带人去了南阳,而方振在他们入城之前就命人强征民粮添满了官仓,并且帮助慕容翎平叛。 永安帝为此只是贬了方振官职,让他逃过了一劫。 这一世慕容翎若是直接前往南阳,事情或许会和上一世一样发展,最后让他捞一个天大的功劳。 第42章 苏府 只可惜,以慕容翎的性情,在听了她之前的那些话后,他必定会舍了南阳,前去和县。 慕容翎从来都是心狠之人,他一定会想着拿下方氏族人。 若方振归顺,便以此施恩得一份恩情。 若方振谋逆,便以方氏一族的人为人质,牵制方振。 只可惜慕容翎却根本就不会知道,一旦他去了和县,却是触及方振逆鳞,方振必反无疑。 因为前朝太子的遗腹子养在那儿。 她倒是要看看,逼反了方振,南阳一失,慕容翎还拿什么去挣那天大的功劳! 这边绿枝几个丫鬟看到慕容翎一行人离开后,连忙跑到前厅。 却看见苏念妆瘫在地上,面色苍白,忙跑上前去,把她扶了起来。 “小姐,怎么样?可有事?”绿枝慌乱地问道。 “白梨,你快给小姐看看。”一旁的红裳急地红了眼眶。 白梨刚要抚上苏念妆纤细的手腕,只见苏念妆轻柔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无事,莫要担心。” “扶我回去梳洗。” 白梨扶着苏念妆缓缓地走在前面,绿枝她们走在后面,眼中难掩担忧。 外面的雪下得愈发的大了。 这边苏念妆梳洗完,绿枝刚要服侍她歇下,就只见一个丫鬟慌张地跑了进来,说道: “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公子,自称是九皇子,还要把咱们都赶出去。” 丫鬟语罢,苏念妆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前世可没有这一出啊。 不过仔细一想,这九皇子慕容宁性子古怪,乖张狠戾,跟慕容翎一向不对付,想来此次是想要坏了慕容翎的好事儿。 可是这慕容翎都连夜赶往南阳了,这九皇子怎么还要在此处宿下呢? 该不会是他也知道那和县养着前朝太子的遗腹子吧,知道慕容翎此去必定空手而归,所以才想着在此处歇下。 “不用担心,你去回禀九皇子就说让他稍等片刻。”苏念妆柔柔地说道。 “绿枝,为我梳妆。” 苏念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她自有法子让九皇子把她留在庄子上,相安无事的度过这一夜,明早就启程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苏念妆来到前厅时,只见一身着玄色竟然,外披黑色狐裘的男子,独坐在红木雕花桌旁,正自饮自酌,不远处数名暗卫默默站着。 苏念妆看着那桌上的茶杯,不禁笑出了声,那是刚才慕容翎用过的杯子,绿枝她们还没来得及换下,想来是慕容翎喝的太干净了,所以慕容宁没看出来。 “聒噪。”男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苏念妆,轻启嘴唇,吐出淡漠的两个字。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看着苏念妆仿佛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毫无感情。 “是,主子。”远处的暗卫听到自己主子的话,朝着苏念妆走来,想要把她押出去。 苏念妆唇边绽开一抹笑意,红唇轻启:“殿下,臣女会做包子。” 听到这句话,慕容宁的眼睛中才浮现出一抹神采。 他从桌旁起身,只见他身材颀长,肤白如玉,五官精致如极品瓷器,眉梢眼角的冷意仿若掬了一捧清辉,流光波转间少了雕琢的匠气,自成风流。 慕容宁看了一眼身旁星眉朗目的侍卫,那侍卫走到苏念妆面前说道: “如果做的不好吃,就不是把你赶出去这么简单了,殿下会要了你的命。” 苏念妆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如果做的不合慕容宁的心意,他真的会杀了她的。 南郡谁人不知,九皇子是永安帝最宠爱的皇子,无论他做了多少出格的事,有多少大臣弹劾,哪怕是挖了多看他一眼的世家女的眼睛,抑或是把冒犯了的世家子剥皮抽筋,都会被圣上云淡风轻地带过。 “自然,如若做的不合殿下心意,念妆任凭殿下处置。”苏念妆云淡风轻地说道,眼睛却盯着慕容宁手里的杯子。 一想到这两人间接接吻,就觉得很搞笑。 苏念妆转身退下,身后的男子像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却在暗自酝酿着一场风暴。 苏念妆去厨房忙活了一阵,便端着一个红漆雕花托盘走进了前厅,托盘上有一个屉笼,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苏念妆把托盘放到桌子上,打开了笼盖,只见上面只有一只汤包,如小碗般大小。 肉眼便能看见里头的馅,点点蟹肉包囊在皮儿内,越发显得皮儿晶莹剔透。 细致无比的折皱,密密地排在一起,犹如刀刻一般,像是朵丝瓣菊。包口却捏成鲤鱼嘴状。 实在是绝妙之举。 慕容宁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的汤包,不禁来了兴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轻轻地拿筷子点了点,还能看见里面的汤汁在晃动。 皮包汤,而汤不沁皮。 妙! 伸出三个手指,只用指尖撮住那汤包上面的折皱,小心翼翼地轻轻拎起,慢慢放到小碟子里,然后低下头凑近去,用齿尖细细咬破包口,缓缓地吸吮汤汁。 鲜!嗯,这味,竟然是难得之物。 他闭上眼想着拿什么词来形容着味,难!除了个鲜以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配得上这味道来。 “殿下可还喜欢?”苏念妆在一旁嗜着笑意说道。 “怎地只做了一个。”慕容宁看着苏念妆问道,清冷的声音平淡无波,但是可以看出眼底带着一丝不满。 “当然是害怕殿下过河拆桥了。”苏念妆笑着说道。 “如果殿下还想吃的话,那殿下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今晚让我们住在这里,明个打早我就起来给殿下做。” 慕容宁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可是看到眼前的屉笼,又闪过一丝纠结,最终摆了摆手。 这是同意了,苏念妆心中一喜,福身退下了。 要说这九殿下喜欢包子还是慕容翎前世告诉自己的呢,据说是九殿下的母妃在世的时候经常会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苏念妆回到屋子里梳洗了一下,就睡了。 第二日一打早,苏念妆就起来去小厨房做了一笼蟹粉汤包给慕容宁送了过去,然后就让绿枝她们打点妥当以后,就赶路了。 大约两日的路程,终于到了京城,车夫左拐右拐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苏府,苏尚书府看起来气势恢宏,浅灰色的石狮子昂扬挺立,高大的红漆大门在日光余晖的下泛着点点金黄,好像被洒了一层金粉般透着几分高贵奢华。 衣着打扮整齐划一的灰衣奴仆们站在大门两侧,看起来庄严肃穆。 只见从马车上麻利地下来了四个俏丽的丫鬟,撩起车帘,马车里先是伸出一只手,纤细白皙,犹如最水灵的青葱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那只手轻柔地搭上绿枝的手,少女起身、迈步、下车,每一个姿态都从容优雅。 少女生得柔媚,身形单薄如脆弱洁白的玉兰花,仿佛被人轻轻一触就会折断,可她一身碧色袄裙裙无端把天生的媚气压下去三分,有那么一瞬间,倒让人觉得那是一株挺拔的白杨,青翠、傲然,不畏任何风霜。 有些习惯是融入骨子里的,苏念妆前世被苏承泽和苏建修抓着培养了三年,自然是端得一身贵气风华。 她理了一下衣裙,疾走几步,屈膝便要冲苏老夫人行礼,罗盼波却从一旁挽住了苏念妆。 “我的好囡囡,可算是从庄子上回来了。”罗盼波紧紧抱着苏念妆,轻轻地用锦帕压了压眼角,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看着苏念妆通身的气派倒是不像是庄子上养出来的,苏老夫人心头升起一抹异样。 她虽出身庶女,可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刚刚四丫头下车疾走数步,别看步伐快,可行不露足,连垂下的珍珠耳坠都只是轻轻晃动,这样的仪容她只在宫里的贵人身上看到过,哪怕是连苏婠妆都做不到这般自然,仿佛是把教养融到了骨子里。 苏老夫人把这些想法压下,沉着脸冷声道: “还杵在大门口干什么,还不快带四丫头进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府内, 第43章 苏老夫人 苏念妆随着老夫人走进了青松堂,苏老夫人在太师椅上坐下,面色沉静地说道: “四丫头既然回来了,就莫言多想,好好休养。” 罗盼波狭长的凤眼里充满欣慰的笑意,仿佛真真儿是一个为女儿担忧的好母亲。 站在罗盼波身旁的少女穿着浅色罗裙镶银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清纯而懵懂的一双眸子,泛着珠玉般的光芒,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舞动起来。 “表姐,我是苏若水,未曾想姐姐竟是这般标志的人物。” 少女微移莲步,挽上苏念妆的手,热切地说道。 苏念妆本静静地看着苏若水,忽而一笑:“我也未曾想到我竟有个如此清丽非凡的表妹。” 苏若水,又见面了,苏念妆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说道: “妹妹可莫要夸我,我自幼体弱多病养在庄子上,可没有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可见母亲是把你放在身边好好教养的。” 罗盼波听到这话,只觉得苏念妆不简单,话中带刺,绵里藏针。 “当初送你父亲去庄子上也是为了你好,那里环境清幽,适宜你养身体,念妆你莫要多想。”罗盼波柔和地说道。 “行了,你们先退下吧,让念妆好好休息一下。”苏老夫人沉稳有力地说道。 罗盼波带着苏念妆朝外走去,苏若水跟在后面。 只见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 一路上,到处都有穿着碧色罗裙的丫鬟,敛声屏气地垂手立着。看见贵人们,丫鬟齐齐曲膝行了福了一福。 苏念妆面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端庄却又疏离,当苏念妆走过是,丫鬟们不禁在心中感叹大小姐的美貌,当真世间绝色。 这院落倒是不错,院子里的几株梨树挂着雪花,格外引人注目,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一阵风起花似瓣纷纷掉落,似飞舞的蝶,纷飞的雪,美丽缠绵。 走进房间里,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环望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方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转过头去,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 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那一边是寝室,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奶白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奢华而又不失典雅。 “念妆,今个你就好好休息,缺什么短什么,就跟母亲说。”罗盼波轻轻地拍了拍苏念妆的手,慈爱地说道。 语罢,罗盼波就带着苏若水走了。 “其他人先下去吧,绿枝,红裳,紫苏,白梨留下。”苏念妆吩咐道 “是。”其他婢女们依然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以后这清风院就交由你们打理,莫要让别人的手伸进来。” “是,奴婢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小姐的嘱托。” 傍晚 “帮我沐浴梳妆。” 苏念妆换上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浪花。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外面披了一身月白色狐裘,飞仙髻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红裳,紫苏留下,绿枝,白梨和我一起去主院。”说完一行人便向着主院出发了。 因为苏念妆回府,这第一晚的晚膳自然设在主院,全家齐聚。 因此在这个时候遇到同样前往主院的罗盼波和苏若水一行人也不奇怪。 “姐姐可真是明艳,通身的气派竟像是宫里养出来的贵人。”苏瑜开口娇柔地说道。 “毕竟锦贵妃是我的嫡亲姐姐,总是有些相像的吧。”苏念妆眼含笑意地说道。 “给母亲请安。”苏念妆大大方方的行礼,向着罗盼波福了福身。 “好孩子,走吧!” 罗盼波带头先行,离得近了,苏念妆淡淡的看了苏若水一眼 ,对方眼含笑意,可是眼底清澈,若不是多活了一世,就连苏念妆也骗过去了。 一行人来到主院之后,看到老夫人和苏建修正在说话,待众人行礼之后,苏家家主苏承泽在苏建业的陪伴下也走了进来。 苏承泽坐在主位上,沉稳地说道:“念妆,过来坐。” 这样毫不掩饰的宠爱,不知道刺伤了多少人的眼。 罗盼波面色倒是平静,忍了下来,她知道苏念妆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很快人都到齐了。 苏建修还有两位姨娘,娇媚的是兰姨娘,原本是罗盼波身边的大丫鬟,是个有野心的。 清丽的是刘姨娘,是忠义侯府的庶女,看起来倒是无欲无求,但是这深宅里的哪个女人会真正无所求呢。 苏念妆看着兰姨娘勾人的凤眼,心下自有一番打算,或许这个兰姨娘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精致吃食,苏念妆倒是真的有些饿了。 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甜合锦,喜鹊登梅,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辣白菜卷,金丝烧麦,罗汉大虾,串炸鲜贝,葱爆牛柳,蚝油仔鸡,鲜蘑菜心。 菜是自己前世非常爱吃的,可惜菜还是那些菜,人却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人了,这顿饭苏念妆用的倒是平平常常。 这边苏建业走,苏老夫人倒是把苏建修留了下来,叫到了身边。 苏建修一脸费解进了青松堂。 “母亲,把儿子留下来有何事?” 苏建修四十多岁,长身而立,人清如玉,一点瞧不出在官场上打滚过的痕迹。 苏老夫人每次见了长子这个模样,又是欢喜又是叹息。 大丫鬟青筠给苏建修上了茶,见他端起来喝了,苏老夫人才道:“把四丫头接回来,你有何打算?” 苏老夫人使了个眼色给青筠,青筠领着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退下。 苏建修沉沉地说道: “父亲和我自有打算,母亲莫要多问,不过还请您敲打敲打盼波,莫要做的过分了。” “这个不用你多说,我心中有数,我不会让罗盼波把整个苏府都拿在手里的,我心中有数。” “母亲知道就好,莫要因为盼波是您的侄女就偏向她,念妆留着还有用,莫要让她寒了心,我们苏府的荣耀还要靠她来延续。” “那若水怎么办?她为何不行?那孩子从小养在我身边,进退有度,德才兼备,也是个极好的。” “母亲要知道,她毕竟不是我们苏府的血脉,没有我们苏府的根,她的心不会始终向着我们。” “那你和你父亲又如何知道,苏念妆一定会想着咱们苏府,万一她记恨咱们把她送到庄子上怎么办,我怕她心存怨怼,反倒害了咱们苏府,这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第44章 刁奴欺主 “小姐,她们太过分了,竟然给您吃这些东西,还有这些个绸缎,都不是什么好料子。”白梨生气地说道。 桌子上的菜看起来倒是丰盛美味,可实际上都是些坏了的菜。 苏建修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苏念妆柔柔地坐在桌旁,眼眶泛红,扑闪着双眸,看起来楚楚可怜。 苏建修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疼爱,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走过去揉了揉苏念妆的脑袋问道:“在干什么?” 苏念妆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苏建修的大手,趴在苏建修胳膊上,糯声道: “爹,你能不能跟若水妹妹说一声,让她别往我这儿送东西了?” 苏建修闻言挑眉。 “她送什么来了?” 苏念妆指了指桌上那些布料首饰。 堆了一大堆,看起来有些杂乱。 “爹,这些东西我都用不上,若水妹妹说这些剩下的料子她都送给我了,还有那个簪子,也是兰姨娘送给若水妹妹的,无功不受禄我不好平白无故收若水妹妹这么多东西。” 苏建修听着苏念妆柔柔的话,面色越沉越深,当即就竖了眉毛。 就算苏念妆在苏家再不受宠,她也是苏家的血脉,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欺负。 苏念妆见苏建修黑了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她伸手在桌上拿了块糕点,低头就想往嘴里塞。 苏建修鼻尖划过莫名熟悉的香味,连忙抓住苏念妆的手,拦着不让她喂进嘴里。 把糕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等到那浓郁的梅子弥漫开来后,苏建修顿时变了脸。 “苏嬷嬷。” 苏嬷嬷一直守在外面,听到苏建修唤人,连忙打着帘子走了进去。 当见到苏建修一手挽着苏念妆,一手拿着块糕点脸上沉如锅底的样子时,她心中顿时“咯噔”一跳。 “大老爷。” “这东西哪里来的?” 苏嬷嬷看了眼糕点,心下一沉。 还没等她说话,就听得苏建修沉声道: “你不知道小姐对梅子过敏,一吃就浑身起红疹?你怎么会让人把这种东西,送到小姐跟前来的!?” 苏嬷嬷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苏念妆有一次在庄子上误食了梅子,差点背过气去,但是这梅子糕是夫人让送来的。 听到苏建修的质问时,整个人就慌了神。 “老爷,这个不是奴婢准备的,奴婢在庄子上侍候小姐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对梅子过敏呢,知道小姐不能食梅子,又怎会送这东西过来。” “是……是……”苏嬷嬷吞吞吐吐。 苏建修眼神一厉:“说!” “是大夫人…是大夫人之前命人送过来的…” “砰!” 梅子糕被直接摔在了盘中,发出一声闷响。 苏建修抬头看着苏嬷嬷:“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好好照顾小姐的衣食起居。 苏嬷嬷猛的想起苏建修之前吩咐过的话,双股忍不住打颤,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可年轻时见识过苏建修手段的苏嬷嬷却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老爷恕罪啊!” “奴婢不知道大夫人居然送来了梅子糕,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不想见小姐与大夫人她们生分了,怕被小人钻了空子,所以才让大夫人的东西,送进了小姐的房里……” 苏嬷嬷说着说着,扭头看向趴在苏建修怀里的苏念妆: “小姐,您知道奴婢最疼您的,奴婢恨不得以身抵命来照顾小姐,奴婢又怎么会害您!” 苏念妆双眸清澈,见苏嬷嬷满脸期冀的看着自己,伸手扯了扯苏建修的袖子。 “爹,你别生气,嬷嬷一直很照顾我的,她怎么会害我呢。” 苏嬷嬷眼前一亮,刚想接话,谁知道苏念妆下一句话就激的她浑身透骨冰凉。 “以往在庄子上有什么吃的,苏嬷嬷都会先吃过了,剩下的才给我,我柜里的那些料子都是嬷嬷先挑过的,这屋里的东西嬷嬷也筛选了一次,这些年她也是尽忠职守。” 苏建修闻言眼中一厉,扫向苏嬷嬷的时候,吓得她险些瘫软在地。 苏念妆见状脸上笑容明媚,带着几分娇气。 “她说庄子下人底细不明,有时候难免会有疏漏,所以以前但凡是那些送到我房里来的东西,嬷嬷都会先用一次,把不好的东西挑走,等嬷嬷觉得没问题了,她才会把剩下的给我。” 上一世苏念妆是真傻,竟然不懂得反抗。 苏建修听着女儿娇憨的话语,心中震怒。 他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见惯了阴私手段。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苏嬷嬷分明是打着替苏念妆安危着想的名义,欺负苏念妆年龄小不知事,在庄子上作威作福。 什么时候一个老刁奴,竟然也敢骑到主子头上来了。她居然敢让自己的嫡亲女儿,用她挑剩下的东西,吃她吃剩后留下的残羹剩汤。 她好大的胆子!! “奴婢,奴婢没有……” 苏嬷嬷嘴里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脸上瞬间白了一片。 孙嬷嬷吓得牙齿打颤,满脸惊慌的抬头。 当看到苏建修眼中的阴霾时,她瞬间一惊,顾不得结巴,慌乱开口。 “大老爷,您听奴婢解释,不是小姐说的这样的!” “奴婢没有,奴婢怎敢欺辱小姐,奴婢只是怕有人会害小姐,奴婢是为了保护小姐啊,大老爷你相信奴婢…” “清昊!” 苏建修根本没理会苏嬷嬷的辩解,沉着脸低喝了一声,门外就闪身走出来道劲瘦身影。 “大人。” “我不想听她呱噪,把她带下去。” 敢欺辱自己的血脉,他必叫她知道什么叫后悔。 苏嬷嬷一听到苏建修的话后,脸上血色尽失。 她在苏家为奴十余年,心理清楚知道,苏家虽然看似是大爷和大夫人管事,老夫人和苏老爷掌权,但是苏家现在上下真正能说话做主的,只有大老爷一人。 苏建修平日在府中极少管事,也甚少处置下人,可但凡惹怒了他被他处置的,却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苏嬷嬷吓得簌簌发抖,整个人如同筛糠似得直接扑到了苏建修脚下。 “大老爷,您饶了奴婢,您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看在奴婢在庄子上侍候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小姐,求求你救我,救我啊!!!” 苏念妆身子往后一缩,像是被惊着了似得,避开了苏嬷嬷。 苏建修看到苏嬷嬷伸手还想去攀扯他怀中的苏念妆,直接冷着脸一脚踹开了她,对着清昊冷声道:“还不把她拖出去。” “大老爷!” 清昊两步上前,一把制住了哭嚎不已的苏嬷嬷。 他看似消瘦的手紧紧抓着苏嬷嬷的衣领,面上没有半点吃力,提着比他还要肥胖许多的苏嬷嬷转身就朝着房门外走去。 苏嬷嬷吓得不断挣扎,拼命想要回头,口中凄厉大喊。 “大老爷,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 “这些都不是奴婢想做的,是大夫人,是大夫人她让奴婢这么对小姐的。” “大夫人说您不管府中的事儿,是她说小姐的命不好,克死了夫人,压不住那些贵重东西,这些都是大夫人吩咐奴婢去做的啊!” “大老爷,求您饶了奴婢,饶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苏嬷嬷惊恐的叫声惊动了整个清风院的人。 红裳刚端着从小厨房取来,那边特地为苏念妆特制的蜜饯走到门前,听到苏嬷嬷的话后,登时瞪圆了眼睛。 她一双手死死抓着手里的盘子,恨不得拿手里的蜜饯盘子砸烂苏嬷嬷的脑袋。 而刚走到院门口,捧着个精致的黄梨木盒子,打扮的雍容又富贵的罗盼波刚好听到了苏嬷嬷这一嘴,直接吓得双腿一软,眼前发黑,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罗盼波听到苏若水说把一些破旧的给苏念妆送去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训了她一顿,觉得她做得未免太过明显,就连忙跑到这清风院来了。 可谁曾想,她人还没进去,就被苏嬷嬷那脱口而出的话吓得心肝儿都差点碎了。 罗盼波手里的盒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里头的玉步摇哗啦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碎了。 罗盼波身边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罗盼波双眼发黑,根本就没去理会她原本满心不舍,贵重异常的步摇,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 她听见苏嬷嬷还在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满院子的下人都朝着她这边看来,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甩开丫鬟落雁的手,急冲冲的就冲到了苏嬷嬷跟前。 “大夫人……” 苏嬷嬷睁大了眼看着刘氏,脸上流露出惊喜。 她刚想求救,谁知道罗盼波想都没想,照着她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苏嬷嬷直接被打懵了脸。 “你个老虔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念妆视若亲女,恨不能将她疼进骨子里,我何时说过那些话,又何时让你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告诉你,你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苏嬷嬷听到罗盼波的话,捂着脸,眼中有瞬间的迷茫。 “大夫人,你……明明是你吩咐奴婢做的。” “啪!” 没等苏嬷嬷把话说完,罗盼波就气急败坏的又甩了她一巴掌,恨不得挠花了她的脸。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你个老刁奴,自己偷了四小姐的东西,如今还敢反怪到我身上来,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罗盼波劈头盖脸就朝着孙嬷嬷打去。 清昊见两人撕扯,连忙嫌弃地避让开来。 罗盼波手里抓挠着孙嬷嬷,心里却是又气又急。 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往日看上去沉稳的苏嬷嬷,怎么会突然攀咬起她来。 她是让苏嬷嬷背地里做了些事情,可是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更不能在人前说让其他人知道。 罗盼波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再让苏嬷嬷说下去了。 “你这刁奴欺辱主子,现在还敢攀咬于我,我苏家怎能留你这种不安分的奴才。” “落雁还不给我堵了她的嘴,把她给我拉下去!!” 第45章 杖毙 落雁是罗盼波的贴身丫鬟,一直侍候在她的身边。罗盼波做的那些阴私事儿,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她刚开始还没回过神来,此时却是被吓得心口直跳。 大夫人暗中让人在庄子上磋磨四小姐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也知道这事情一直是瞒着大老爷的。 眼下苏嬷嬷这么闹腾,要是被大爷知道了,大夫人得不了好,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落雁连忙上前,伸手就想去抓苏嬷嬷。 苏嬷嬷若说刚才还没回过神来,此时却已经知道。 罗盼波这是为了保她自己,舍了她。 苏嬷嬷脸上瞬间扭曲,事到如今,苏念妆定是也不会给她解药了,罗盼波也要舍了她。 她一甩手用力挣开过来抓她的落雁,披头散发的对着罗盼波怒声嘶吼。 “大夫人,你怎敢如此翻脸不认人。当初是你说四小姐是个命短克母的,只配用那些下贱的东西,还让奴婢在庄子上磋磨四小姐。” “要不是你指使,我一个老奴又怎么会朝四小姐下手,要不是你引诱我,我又怎么敢做那些丧天良的事情!” “你克扣了大老爷送到庄子上的东西,骗走了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还让人在小姐的膳食里动了手脚,若不是我……啊……” 苏嬷嬷的话没说完,嘴里就尖叫了一声。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衣领,整个人失了平衡猛的朝着后面倒去。 苏嬷嬷慌忙间手舞足蹈的想要稳住身子,身前却什么都没有,她条件反射的抓住了罗盼波的衣服。 罗盼波也没想到苏嬷嬷会突然跌倒,两人站的太近,她要想躲避已经来不及。 身上的华丽丝织褂裙被“撕拉”一声扯破,露出了里面绣着鸳鸯戏水藤下鸣萧的小衣,那花红柳绿的颜色,和上头露出来的赤腾腾火辣辣的刺绣,简直刺瞎了众人眼睛。 周围的人都是忍不住目瞪口呆,没想到一贯显得端庄的罗盼波暗地里居然这么骚浪,连这种东西也敢绘在小衣上。 罗盼波脸色腾红,尖叫一声连忙把捂着身上,整个人却站立不稳,脚下一歪,直接压着苏嬷嬷身上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在地上滚作一团。 苏嬷嬷只觉得腰都快要被压断了,然而还没等她痛叫出声,身上的罗盼波就被猛地被人掀了开来。 落雁连忙上前挡在罗盼波身前,挡住那些四下窥探的目光。 而苏建修却是一把抓着苏嬷嬷的领子将她拖离了地面,那脖子上的力道勒得她险些断气。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竟然还敢诬陷夫人,你这老刁奴。” 苏建修满脸森寒,眼中全是积聚的风暴和怒气。这老刁奴为了保全自己,竟然把事情全都抖搂出来了,岂不是让众人看了笑话。 苏嬷嬷呼吸不畅,脸上白的吓人。 她仰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倚在柱子旁的苏念妆,带着凉意幽森森地望着她,只觉得浑身发寒。 而当听到耳边苏建修的话后,苏嬷嬷才猛然惊觉到自己刚才气极之下说了什么。 她吓得瞳孔猛缩,面对眼前那双满是寒意的眸子,下意识的就撇开了眼不敢去看,想要编着什么借口把这话圆过去。 谁知道苏建修却仿佛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似得,拎着她衣领的手狠狠一收紧,双眸却冷冷地盯着罗盼波寒声道: “来人把这老刁奴带下去,杖毙。” 苏嬷嬷吓得呼吸一窒,瞳孔猛地放大。 罗盼波看到抬头看到苏建修盯着自己的阴冷眼神,也是吓得不轻。 她连忙撑着地上站起来,顾不得重新穿好的衣裳还有些地方歪着,就急声道: “老爷,你别听这刁奴胡说。她定是陷害我。” “闭嘴!” 苏建修冷眼看了眼罗盼波,侧身避开了她想要抓自己衣袖的手,寒声道:“来人!把夫人送回去” 罗盼波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白了青,青了紫。 苏建修退后三步,而一旁的落雁立刻上前,扶着罗盼波。 从门外进来了两个人孔武有力的灰衣奴仆想把跪在地上狼狈的苏嬷嬷拖出去。 苏嬷嬷委顿在地,整个人吓得簌簌发抖,挣开两个奴仆,爬到苏建修脚下,伸手抱着苏建修的腿哀求道:“大老爷,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饶了我吧!” 她头磕的砰砰直响,脑袋上片刻间就染了血。 苏建修却半点没有心软,只是一脚踹开了她。 两个奴仆也没有再给苏嬷嬷继续说下去的机会,麻利地把苏嬷嬷拖了下去。 “念妆,苦了你了,为父已经处置了这老刁奴。”苏建修慈爱地望着苏念妆说道。 “谢谢父亲为念妆做主。”苏念妆福身道,眼底闪过一丝讽刺。 苏念妆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她知道苏建修不会动罗盼波的,因为苏婠妆还在。 所幸自己的孺慕之情早在前世就已经被消耗殆尽了,所以并不伤心。 第46章 结局 自从苏建修处置了苏嬷嬷,暗地里罚了罗盼波禁闭之后,苏念妆这倒是清静了不少,苏若水也不在她面前卖弄姐妹情深了戏码了。看到苏嬷嬷的下场,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知道这大小姐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也纷纷尽心侍候起来了。 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府上收到了宫里苏皇后的帖子。 红色烫金帖子的一角被苏念妆狠狠的捏着,仿佛要绞碎一般,苏念妆的眼角微红,眼底透露了一丝恨意。 苏婠妆,慕容沁,慕容翎!又要见面了。 要说这慕容翎可是被苏念妆狠狠地坑了一把,他听从了苏念妆的建议,半路改道去了和县。 带着士兵把和县团团包围,方振直奔南阳投靠了乔南,两人合力拿下了南阳,皇帝震怒,派九皇子带兵围剿叛党。 九皇子不负众望,直接拿下了乔南和方振,收复了南阳,改道和县抓住了前朝子的遗腹子,立下了大功。 而慕容翎则要承受帝王之怒,皇上本要废了太子,可是在大臣的规劝之下,罚了他两年俸禄,禁闭于太子府一个月。 世人皆以为太子此时定是郁郁寡欢,可是据苏念妆派出去的眼线说,六公主经常偷偷从宫中跑出来,去往太子府。 两人怕是日日腻在一起,做一些令人作呕的事儿。 转眼就到了要入宫的这一天,苏念妆身穿鹅黄纱裙,绣着洁白的梨花,清纯端庄。 苏善水也不甘示弱,一袭寒星纱裙衬得她肌肤如雪。 进宫之后,苏念妆敏锐地感受到宫中的气氛十分压抑。 苏念妆悄悄地找了个小太监,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 听到小太监说完之后,苏念妆不禁想仰天大笑,原来慕容沁得了怪病。 苏念妆和最近派出去的眼线禀报回来的内容一结合,心中有了思量。 慕容沁和慕容翎怕是得了不干净的病。 听说慕容翎的太子府最近进了一个从南阳来的美人。 如果真是这样,可谓是苍天有眼。 苏念妆迫不及待地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慈宁宫中,一名宫人走到杨太后面前: “太后,苏家家眷来了。” 杨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 “传!” 不多时罗盼波带着苏念妆和苏善水一同进来,给太后请安。 “起身吧。” 杨太后淡淡说了一句,对苏念妆却很亲热。 “这就是苏尚书府的四姑娘!真真标致。” 苏念妆大大方方走过去坐下。 杨太后问道: “听说你这孩子医术十分精湛!可有这事?” 苏念妆道: “臣女不敢当,不过早些年在庄子上看过基本医书罢了。” “你这孩子不必谦虚。” 杨太后收住笑意说道:“不瞒你说,六公主最近生了怪病,太子忧心的不得了,哀家也是寝食难安。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听说苏夫人说,你的医术精湛,可否为沁儿看看?” 苏念妆直接跪下来: “太后,臣女一定竭尽全力,不过臣女医术有限,若是……” “无妨,生死有命。” 苏念妆从善如流站起来,垂手而立。 苏念妆在丫鬟的领路下来到了慕容沁的寝宫,纱幔层层叠叠,药气氤氲。 看到床上躺着的少女,苏念妆心中一阵畅快! 看样子离死不远了。 要说这花柳病,苏念妆是会治的,但是她可没那么生母,给自己的仇人医治。 苏念妆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就走了出去。 “太后恕罪,臣女无能。”苏念妆说道。 “唉!罢了,这都是她的命数。” 果然人贱自有天收。 这一日,苏念妆正在房里绣花,只听丫鬟匆匆跑进来说道: “小姐,不好了,太子逼宫,九皇子带人清君侧。” “谁赢了?”苏念妆淡淡地问道。 “九皇子杀了太子,皇上下诏禅位九皇子。” 苏念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性格古怪,但又很喜欢吃包子的男子。 “太上皇的妃嫔怎么处理?” “据说一律处死。” 苏念妆不禁感到身心舒畅。 慕容翎,慕容沁,苏婠妆全都死了。 现在就差罗盼波和苏建修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和兵戎相见的声音。 苏念妆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花,走了出去。 看到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苏念妆笑了。 一双绣着白竹滚边的鞋子走到苏念妆的面前。 “苏念妆,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现下可愿为我做一辈子包子。” “荣幸之至。” 苏念妆伸出纤手搭上九皇子慕容宁的手,慕容宁紧紧地握住少女的手,脸上露出笑容。 九皇子慕容宁登基为皇,年号元贞,同年立前朝苏尚书府嫡女苏念妆为后,为她散尽后宫。 第47章 番外 “慕容宁,我不是已经治好了你的不举么!为什么你还不让我生孩子!”苏念妆气鼓鼓地问道。 “妆儿,我不想有人跟我分享你的爱。就算孩子也不行。”慕容宁细碎地吻着女子的手指。 “好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小孩!” “可是皇位怎么办?”苏念妆问道。 “我已经决定了,交给四皇子的儿子。”慕容宁看着苏念妆说道。 “好吧!那你要永远爱我哦!”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